以下是访谈实录：

网易财经：各位网友大家好，这里是中国经济网与网易财经频道联合推出的两会特别报道，今天我们荣幸地请到了民盟中央副主席、广东省政协副主席、华南农业大学副校长下来温思美温先生，温老师您好，欢迎您来到网易。

【关键词】农民工失业

核心：失业农民工人数达2000万到3000万 影响农民增收

温思美：主持人好，网民朋友好。

网易财经：这两年三农问题，包括农业经济问题一直很热，我知道您是研究农业经济方面的专家，今年受经济危机影响，我国出现了大量农民工失业返乡的情况，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是什么？我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温思美：这次两会期间，代表委员们对就业问题非常关注，其中包括对农民工的就业问题尤其关注，去年以来，我们国家受经济危机影响，许多经济发达地区的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受到了一定的波及，在就业岗位创造方面受到了影响，所以春节前后就有一部分农民工提前返乡，春节后也有相当一部分农民工没有回来，据调查显示，在去年基础上大概有20%左右的农民工不能找到工作，这里主要指原来在异地就业这块，大概有20%，这样算的话大概就是两三千万。

但这个数字我想应该是动态的，随着经济的不断恢复以及节后许多企业的复产，有可能会发生变化，但总得来讲，农民工的就业问题确实是一个引起各级政府和社会广大民众非常关注的问题，因为它会严重影响到农民的增收。

【关键词】扩内需 提高农民收入是关键

核心：投资国家有方，但是刺激消费招数不多，唯有提高农民收入才是关键

网易财经：今年中央把拉动内需的很多政策放到了农村，比如家电下乡，会不会在大的方面影响中国的内需？

温思美：扩内需、保增长、保民生、保稳定这一揽子的经济刺激计划，将相当一部分政策着力点放到了促进农村内需方面，我想这个思路是非常正确的。

从扩内需的角度来讲，政府在投资需求这块，应该说从去年下半年以来已经有了非常系统的计划，也有了具体的行动，许多各级地方政府的大项目都上了。但在消费需求这块办法不多，过去一两个月在农村消费需求这方面花了许多功夫，包括家电下乡等措施，这些措施应该说对于保增长是有相当大促进的，在一定程度上也会推动整个农村消费市场的活跃。

消费市场活跃当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反过来促进农村就业和收入水平的提高，但就促进农村消费本身这事儿而言，取决于许多因素。其中关键是农民要有足够的收入，尽管过去几年农民收入水平增长幅度较快，去年农民人均纯收入也是4700多，但相对于整个城市的收入水平而言，农民的收入水平还是很低的，城市现在是10000多。扩大销售首先要有收入，换句话说，就是要有钱可花，所以包括刺激农村消费的一系列措施，要基于在农民有钱可花的基础上，这样才能真正通过促进农村消费还推动经济进一步的发展。

在这个意义上，农民的就业就非常关键了，促进农民的就业是保证农民收入水平的关键因素，因为过去几年来农民的务工收入占农民收入的比重已经超过了40%，在许多劳务输出集中的地方，这个比重还要高。我们调查表明，各地已经达到了60-70%。这也就是说，从事农业务农收入的比重在不断下降，这场经济危机影响了企业的发展，从而影响了农民工的就业，不可避免会影响到农民的收入，这是大家关注的问题。

网易财经：您说农民以前平均有40%的收入来自于打工，刚才您说到两到三千万人失去了这种收入，确实会对农民收入产生影响。

温思美：是的。

网易财经：您说中国正在想办法，就您了解的，现在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吗？

【关键词】三方面解决就业

核心：发展农业生产、通过创业促进就业、政府继续加大惠农政策力度

温思美：从目前来讲，我觉得解决农民就业问题，从而推动农民收入的提高，至少在去年基础上不能有显著下降，这应该说是今年保就业、保民生的着力点。

关于农民工的就业问题，我想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考虑，第一还是要着眼于发展农业生产。去年十七届三中全会决定，就农村的改革发展作出了一系列非常重要的战略部署，尤其是在一系列的制度安排方面，有了许多认知和新的思路，所以在推动农村产业化经营、推动农村新农村建设、在促进农村基础设施等方面，都有了许多举措。在这场金融危机的影响下，农民回去之后还有一块承包地，还有自己的家人在那儿，所以，只要他们有了足够的积极性，以及当地各级政府认真在农业生产这块做好部署，应该是可以消化掉一部分返乡农民工的劳动力，一方面可以提高农业的产出，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加农民的收入，解决一部分返乡农民工的就业问题，这是一个层面

第二个层面，要着眼于扩大农民的就业问题。扩大农民就业是两方面，一是就业制度的问题，刚才我们说扩大农业生产是一方面，通过调整农村产业结构，尤其是推动农村流通和服务业的发展，这块可以容纳相当一部分农村劳动力。此外一个非常关键的，有相当一批农民工回到农村，可能会带着一部分现金储蓄回去，也有一些在外打工的经历和技能，各级政府要通过一些措施推动返乡农民工创业，通过创业促就业，通过创业，不仅能让他自己就业，还可以推动带动别人的就业，吸纳更多的农村劳动力。在这方面，应该说还有许多政策空间。

第三个层面的工作，就是要加大政府支农惠农的政策力度，在十七届三中全会中特别有一个关于改革和完善政府对农业的支持政策，今年总理的报告中提到了粮食收购保底价，也就是政府支持价要提高，小麦每斤提高1.1，稻谷每斤提高1.3，还有一些其他的措施，一是种粮补贴提高了，第二是农机购置补贴、生产资料补贴也提高了，还有一些农业基础设施的投入提高了，通过支农惠农政府支出的增加，从而可以提升农村产业的发展水平，也可以带动农民就业。

【关键词】农业产业结构调整与粮食危机

核心：规模化生产是趋势，不会产生粮食危机

网易财经：关于农业产业调整过程中，粮食产量如何保证的问题，您怎么看？

温思美：这个问题要这样看：第一，农业的规模化经营，尤其在畜牧养殖业方面，是一个必然趋势，过去几年来，无论我们的养猪业还是养禽业，在市场上出现的一系列问题，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们传统畜牧业养殖方式、经营方式的问题。

因为现在整个市场的规模非常大，竞争非常激烈，各种养殖方面的成本也比较高，过去单家独户的散养方式在保证食品安全方面是非常不利的，在抵御市场周期性波动的风险方面，也是处于劣势的。

比如，2006年猪肉价格急剧下跌，许多地方都宰杀母猪，到了2007年，猪肉价格又急剧上涨，这个过程中将一大批分散养殖的养殖户全部淘汰了，加上又赶上了蓝猪耳病。

养禽业也有这个情况，过去几年来不断发生禽流感，单家独户的养殖就受到了挑战。从市场竞争的角度来讲，通过产业化和规模化的经营，确确实实是具有市场竞争优势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推动养殖业的规模化和产业化经营，是推动农业发展在畜牧水产领域的发展方向，实践证明，这种方式更具有产业发展的进步因素。

说到粮食安全问题，大家主要担心有太多人从事规模化养殖，而让许多土地变成了鱼塘和猪场，会不会影响粮食的种植面积。我想，第一这事不可能有太多人做，我们讲规模化产业化经营，就是着眼于经营单位数量可能在减少，但容纳的养殖规模及启动的就业规模可能会扩大，在这种情况下，客观上也有可能会减少对耕地的占用，因为它更加密集了，它的密集程度提高了。

尤其像养猪和养鸡业，占用的耕地本身还是有限的，只要规划得当，即使占用土地，占用的也只是荒山荒坡和边际土地，不是真正的良田。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对于粮食安全的影响不可能会非常显著。

【关键词】猪肉市场巨幅波动

核心：分散的养殖模式 蛛网式的生产方式

网易财经：温校长您认为将来养殖业、畜牧业的发展方向应该是规模化的，和刘永好委员的意见大致相同，但我们也看到了您刚才提到的这个问题很多散养户，特别是养猪户，去年以来猪肉价格不断回落，会不会担心再出现波峰波谷的情况，很多农民朋友又把猪杀掉了等待下一轮的价格上涨？

温思美：对，这是一个确实令人担心也必须引起各级党和政府十分关注和高度重视的问题，因为我们国家过去改革开放30年来，尤其进入90年代中期以后，以养猪业为例的畜牧水产业，周期波动非常明显，以猪肉的情况最为突出，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它不仅仅会影响农民的就业和收入，也会影响整个城市食品供应的安全问题，更有可能会传导到宏观经济政策上。

网易财经：前段时间已经传导到了。

温思美：对了，猪肉价格一涨，拉动整个食品价格的上涨，拉动CPI，从而使得政府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措施来控制物价，从而使得整个经济传导的过程显得非常不可控制。对这个问题首先要引起高度的重视，同时也需要各方面进行深入研究，其中包括研究一些这样影响国计民生、大宗生产领域的生产模式、经营模式，以及整个经济的组织模式，都需要研究。

作为养猪来讲，这个周期在客观上是存在的，但政策得当第一可以缩短周期，第二还可以减少周期的波动，从而使得市场更加平稳。

网易财经：政府要进行正确引导，不致使波动太大。

温思美：我给你说说猪肉这个事儿吧，我们都了解一个基本的事情，凡是有生产周期的产品，一定会有市场周期，农产品生产周期相对来讲比较长，而农产品中畜牧产品和林产品的生产周期更长，比如猪大概是25个月到30个月之间的小周期，从小猪变成母猪到它下崽，育肥，至少需要两到三年的过程，

网易财经：一般猪的波动周期是两年多一点。

温思美：对，基本是这样的情况，这样一来就会违反供给规律，它的表现形式是什么呢？价格越高，供给越少，价格越低，供给越多，猪肉过去这些年来恰好就是这样，在08年初和中期之前，猪肉价格急剧上涨，产品供给急剧不足，供给量不但没增加，甚至还减少，为什么呢？是因为人们都预期这个产品的价格还在涨，短期内又没有合适的产品可以上市，因为猪肉要长到合适的程度才能宰杀，第二，这种预期加大了人们尽量扩大种群，希望在接下来的产品销售中获得更多的好处，所以原本可能用来育肥的猪就改为做种公猪、种母猪，从而减少了市场供应的数量，使得市场的猪肉供给反倒减少。

温思美：好了，看06年初时，那时市场的猪肉价格急剧下跌，但市场上的供给量却不断增长，这种增长是只要能够杀的猪就尽量把它杀了，尽快在市场上把它卖掉，因为人们预期这种价格还会持续，猪肉价格还会下跌，最后母猪都宰来卖了。这样就违反了一般的供给规律，一般供给规律是价格越好时卖得越多，但像猪肉这样的养殖业做不到，像猪肉这样具有长生产周期的产品，它的市场供给弹性是小于零的，在这个特点下，政府调控就变得非常重要，譬如06年宰杀母猪的过程，就是因为我们反映不够及时，政府采取的措施不够及时，在各地都宰杀母猪的情况下，正是政府应该出手稳定母猪种群时，但那时候没有做。

温思美：到了08年猪肉价格急剧上涨时，那时已经意味着经过半年多一年猪肉价格下跌以及几个月价格的上涨，母猪的种群在急剧扩大，这时政府又大量进行生猪补贴……

网易财经：本来它已经自然生产出来了。

温思美：本来自然已经达到了很快可以提供大量生产生猪的时候，结果这时政府大量进行生猪补贴，实行了一整套生猪补贴政策，这样就加剧了母猪种群的扩大，加剧了今后有可能提供给市场上猪肉的数量，以至于改变了市场本身的规律。

网易财经：政府还没有摸透这个规律。

温思美：对了，应该说起码过去在这一点上是做得不够的，从08年下半年，尤其10月以后，猪肉价格开始下降，仔猪价格也开始逐渐下降，你知道08年上半年时仔猪最高价格可以达到1000块钱以上，到了08年11月份，一般的仔猪价格只有200块钱了，下降到了这样的水平，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是政府应该出手的时候了。

网易财经：目前还没有看到强烈的信号

温思美：当然过去的政策还在延续，对于母猪的补贴、保险政策和相关政策还在实施，但现在应该采取一些更果断的措施。

网易财经：政府应该出手干预了。

【关键词】2009年将迎来养猪业的冬天

核心：供给猪将大量上市

温思美：大家都估计，如果这个趋势继续下去，09年5到8月之间有可能是这轮养猪业的冬天，真正的严冬。

网易财经：您认为这轮价格下跌最低点可能在5到8月份之间？

温思美：因为现在还有一些产业本身滞后的影响，08年扩大种群的那一批经营者还有一些猪没有上市，所以现在不是供给最多的时候，至少还没完全结束，到了09年夏天进入到这轮养猪业寒冬时，如果这个政策不能在之前做，我们又要经历一个猪肉价格急剧波动的过程。

【关键词】政府如何干预养猪市场

核心：摸清规律 建立保险机制

网易财经：还回到您刚才说的问题，需要政府及时干预，规模化养殖，使价格波幅小一些。

温思美：对，我想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考虑，在这轮猪肉价格变化过程以及整个养猪种群的变化过程中，政府一定要出台政策稳住母猪的种群，我们不希望在猪肉价格大幅下跌时又出现大幅杀母猪的情况，一旦种群被破坏了，恢复起来就很慢，从而使整个波动的周期延长，这时政府出台一些好的措施，稳住一些规模化的母猪养猪厂，使他们渡过猪肉价格下降而引起仔猪价格下降的周期，使他们保住一个基本的种群，这对于下一轮养猪业的发展是有利的。

网易财经：保住母猪。

温思美：对，首先保住母猪。这个问题和去年不同，去年自发的就有很多了，你再鼓励它，把种群扩大到很大，自然就会导致下一轮猪肉价格仔猪价格的下降，这是不可避免的，而这次必须要做的一个措施是一件事，当然，已有的补贴要保证，已有的保险机制要进一步完善，市场上要出一些临时的拯救计划，这是一个。

温思美：第二，在猪肉价格下降到一定时候，在养猪业出现到盈亏临界点时，政府应该加大市场干预力度，增加猪肉的商业储备，从而掌握未来市场的调控能力。应该说去年政府在面对猪肉价格上涨时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并且做了一些工作，在这轮猪肉价格急剧下降时，措施还要再加大，从而调控猪肉价格急剧上涨的可能。

温思美：第三个方面就是在食品安全方面，还要花大力气，前不久有媒体报道在某城市出现了疑似瘦肉精中毒的事件，如果食品安全出现问题，对整个产业的影响都是毁灭性的。

网易财经：不消费了，不吃肉了。

温思美：对，那对产业的影响会非常大，而养猪业在整个农民收入构成中是非常重要的，对内地许多地方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

网易财经：是农民的间接收入。

温思美：对，比如四川、湖南、河南这些省，养猪业在农民收入中影响是非常大的。

【关键词】中国为何控制不了国际粮价？

核心：缺乏市场谈判能力的，在市场推广和市场力量的控制方面是不够的

网易财经：前一段时间，包括前两年也一直在强调危机的问题，粮食安全、产业安全，包括大豆危机，为什么会出现粮食危机？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温思美：你提到了大的，我先说说大的问题，我们国家自从90年代末开始，从净出口国变为净进口国以后，我们的进口数量就急剧上涨，自从2002年超过2000万吨之后，一直稳定在2000-3000万吨之间，去年我们大进口3744万吨，比07年增长了21.5%。与此同时我们还进口了超过810万吨的食用油，这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认为我们国家大豆产业以及食用油的产业已经完全放弃了主动权，交给了跨国企业，这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使人们对食品安全问题产生了很大的忧虑，这不是没道理的，民以食为天，食用油是不能替代的。

网易财经：这样一来，等于我们的原料再进口、成品油也再进口，这样一来是不是粮食很不安全呢？

温思美：我们是大豆的主要生产国，是世界第四位，美国、巴西、阿根廷之后就是我们，但我们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消费国。

网易财经：我们人多。

温思美：除了人多之外，我们的养殖业这些年发展也非常快，对饲料这块的需求也非常大，还有以大豆豆油作为加工产品的其他产品需求非常大，现在我们自己的生产能力大概就是1500万吨到1600万吨，所以我们现在大豆的对外依存度超过了70%，我们大豆进口占世界市场的总量超过了50%。

网易财经：为什么我们控制不了价格？像铁矿石一样。

温思美：对了，这就是一个问题，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仍然受国际市场价格剧烈波动的影响，非常被动。比如去年，去年这场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危机及国际大宗商品市场价格的变化，对我们国家国内的大豆生产者又是一个巨大的伤害，在08年年初时，国际市场上大豆价格最高时接近一万人民币一吨了，到了08年中后段下降到3000多块钱一吨，那时候政府最早定的开始是3200的保底价收购国内大豆生产者的商品，后来不得不再提高，提高到3700，那时候已经超过国际市场了。

国际市场去年的波动非常大，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国内厂商、大加工商不愿意买国内大豆，这就使得许多地方在生产大豆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卖大豆也成为了非常困难的事，不得不增加政府储备。这说明我们在大宗商品交易过程中是缺乏市场谈判能力的，你有购买力、是一个贸易大国，不一定你具有价格决定权，这是现在国际贸易中一系列制度安排决定的，比如我们在市场推广和市场力量的控制方面是不够的，从九十年代初以来，我们国内的大豆及其制品加工企业许多都是外资控股或完全的外资企业、合资企业，这些企业在控制着大豆进出口及其大豆制品在国内市场的销售，实际它就是国际市场。无论国际市场价格高或低，它都从中间获得利润。

网易财经：损害的还是我们中国农民的利益。

温思美：对，一方面是我们农民的，第二是我们消费者的利益。

网易财经：我们要随它的游戏规则走。

温思美：对，比如美国的大豆生产协会，是一个大豆生产者的协会，但它的力量及其巨大，它在世界各地推广大豆及大豆产品，具有非常强大的市场控制能力，它在我们中国就已经二十多年了，力量非常大。

【关键词】大豆进口节约2.5亿亩土地

核心：弥补土地稀缺问题 但是仍需注意粮食技术的科技进步

网易财经：我们为什么不能组织这样一个谈判机构呢？

温思美：我想这不是简单成立一个谈判机构的问题，整个生产组织方式、市场营销方式，都没能跟整个国际化接轨，这样一来，一遇到问题，要么就是恶性竞争、恶性压价或抬价，就是这样的情况。但回过头来说，大豆进口并不意味着我们的粮食安全受到了威胁，这确实有一个替代的问题，去年我们进口的3744万吨的大豆，按照现在的大豆产量，意味着我们节省了2.5亿亩耕地，在我们土地非常稀缺的情况下，撇开大豆这个产业面临的市场风险不说，就整个资源布局使用来讲，还是好事，因为大豆的产量比较低。

网易财经：不如种玉米。

温思美：对了，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失去了过去30年来国际大豆技术科技进步。

网易财经：人家单亩产量比我们高很多？

温思美：也不完全是，但因为他们的土地稀缺资源程度和我们不一样，另外他们的产量确实比我们高，第二它的含油量要比我们高，因为我们失去了过去这一轮科技产业对大豆的影响，现在有点不得已地放弃了大豆这个市场，从而用我们大豆腾出来的土地来做其他更多的生产。

网易财经：我是这样认为的，是不是我们要放弃大豆了？

温思美：那倒不一定，现在也有很多好消息，我知道现在在南方许多地方，除了北方以外，因为我们东北是传统的大豆生产基地，现在在南方许多省，由于一系列的科技成果，已经显露出提高大豆产量、提高大豆含油量，提高大豆蛋白含量的趋势，就在华南农业大学科研组，就和美国巴西合作，正在研究适合南方种植的大豆，已经进入到了推广阶段，效果非常不错，产量可以比原来的品种提高20-30%，出油率等都有显著提高。

网易财经：您预计什么时候可以规模化？

温思美：如果政府的政策加大，应该说在三五年之内就可以形成规模化的推广，技术也是相对成熟了。

网易财经：是个好消息。

温思美：现在他们在四川、云南、贵州、广西、广东都有一些小面积的推广，选择推广点的当地政府对此非常有决心。

【关键词】保障国家粮食安全

核心：让种粮食的人能赚钱、放开粮食市场、农业现代化

网易财经：在大豆这个问题上，过去三十年中我们失去了很好的机会，从大豆这个农作物中我们如何汲取教训保证我们国家的粮食安全？

温思美：我们国家是一个大国，人口非常多，无论我们的经济怎么发展，保持一个合理的、安全的粮食自给水平，这是毋庸置疑、不容讨论的，不是我们钱多了就可以放弃各个领域去买就行了，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上这都是不能承受的。所以，保证我们国家粮食基本安全的度，这在社会各界都是有共识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呢？要保证粮食安全，首先要让粮食值钱，要让种粮的人赚钱，这个问题不解决，粮食安全的问题将会一直困扰着我们，就会出现长期以来多多少少—少少多的波动。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不仅仅是价格，刚才我说，要保证粮食安全首先是要让粮食值钱，让种粮的农民赚钱，这是价格的问题。

今年政府对小麦和水稻提高了收购价格，在宣布政策时，小麦都已经种植了，对小麦的播种面积和产量影响不会太大了，也许会影响今年水稻的播种面积和产量，所以预期今年的水稻面积和产量可能会增加。但仅仅靠这个是不够的，不能简单地仅靠政府来提高粮价。

网易财经：要靠市场。

温思美：对，要靠市场。所以粮食市场进一步的开放，粮食流通体制进一步的改革，其中包括储备制度、收购制度、交易制度，这些是解决粮食价格本身这个问题的生存，过去几年来我们一些大的粮食产品价格都比国际市场价格低很多，这显然在工业产品价格逐渐走高的情况下，对农民的利益是不利的，尽管政府对种粮补贴提高了，仍然无利可图，也正因为这样，在土地稀缺的情况下，许多地方出现了撂荒，当然，这是一个层面的。

温思美：第二个层面，过去我们讲，一靠政策、二靠科技、三靠投入，我们讲，政策这块不仅仅是价格政策、市场政策，还有一系列促进粮食增产增收的政策，比如实行专业化、规模化的经营，这几年政府在推动优势规模的农业布局，经过几年的努力已经有了相当好的效果，这块政策在北方的效果是非常好的。在南方，专业化规模化的潜力是有限的，如何创新制度、改善经营条件，比如前不久小麦产区的干旱问题，1.6亿多亩土地的小麦面临干旱的问题，最后你看都是消防车在运水，端着盆子抗旱。

网易财经：我们的农业还不是很现代化？

温思美：不是很现代化的问题，而是压根儿就没有现代农业。总体来讲，还是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经营方式占主导方式。

网易财经：和猪肉一样靠天吃饭。

温思美：没错，所以农村基础设施上需要投入，前两天我们在座谈会上谈到了农村的水利设施，年久失修，许多都是五六十年代的。

网易财经：而且中国大部分地区十年九旱。

温思美：因为我们地方大，不是这个地区就是那个地区，每年既有旱灾也有洪灾，小范围的旱灾洪灾对于整个国家的粮食产出也许影响不大，但对这个地区而言可能是毁灭性的，对从事这个经营的农户而言那就是毁灭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