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比较好的GDP,就是我们所谓的潜在的GDP。每个人有不同的判断,有不同的模型,不同时段的数字可以做不同的判断,我估计这个比较适合我们的GDP,在目前来讲 应该是8—8.5之间。
马骏:应该建立一个综合性的,能够反映老百姓幸福感的一种指标,以它来考核地方政府的业绩最合适的,当然 从GDP转向这种新型的叫民生指数也好,幸福指数也好,是一个很复杂的,很困难的过程,我想应该在地方上先做一些试点。
马骏:我觉得也很难说,因为其实过去八、九个月咱们的融资总额增长速度已经在比较快速的成长了,再松的话可能会导致一个时段之后,比如三个季度之后过度的经济增长和过高的通胀压力,所以目前来看,我觉得还是以稳健为主,至少在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的迹象。
马骏:中国存在几大中长期的财政风险,包括养老金的缺口、医疗成本的上升、环境治理的成本,还有地方和铁路债导致的财政赤字和债务的这个压力,会让中长期的这个中国政府的财政前景变得不可持续,具体描述就是政府的显性债务占GDP比重,在不改革的情况下,在2050年可能会超过100%。
马骏:比如说养老金这块我们就提了两个建议,当然还有其他的选项,一个是提高退休年龄,比如说把企业男性职工退休年龄在今后三十八年当中提高四岁,把企业女 性职工退休年龄提高九岁,这个可以大大地缓解今后几十年当中养老金的缺口。
马骏:我的观点是从中长期来看,它主要是从供给方来推动经济增长,你如果从经济学的索罗模型来判断的话,一个是来自于劳动力,第二个是来自于资本的投入,第三个来自于生产率的提高。
网易财经6月讯 网易财经《意见中国--经济学家访谈录》栏目近期专访了德意志银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马骏。他曾任职于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并长期致力于宏观经济与金融市场研究。他认为中国经济会在今年呈现U形复苏,到底是什么因素支撑了他对于中国经济的的乐观态度?他会如何看待中国乃至全球经济将会面临的风险与未知?敬请收看本期《意见中国》,为您解答。
以下为访谈实录:
两个正面力量推动下半年经济
网易财经:您在一些公开场合表达过对中国经济今年走势的一个乐观的态度,认为中国经济会在今年走出一个U型,有什么因素支持您这个观点?
马骏:这是我去年下半年提出的,我说中国经济的恢复是一个U型,U型什么意思呢?就不是V型,V型是一个非常快速的反弹,而U型是一个比较缓慢的,逐渐的复苏。有两个比较正面的推动力量会使下半年的经济比上半年好,第一个就是融资总额的增长速度,在过去九个月已经看到有明显的上升,从去年年终的差不多15%左右这样一个存量融资总额的增长率,现在已经上升到接近21%,这意味着什么呢?就是企业其实已经手里有钱了,很多企业还没有把这个钱真正投到实体经济当中去,经过一段时间,这些融资总额的增长,应该会体现出经济的上行。
第二个因素就是你如果看一些指标的话你会发现,企业的投资可能在下半年会比现在要来得好,如果你看开发商的话,你会发现他最近买地的速度在大幅度增加。另外你看制造业的企业前三个月,就是今年前三个月的利润的同比增长达到了百分之十二点几,而去年的前十个月都是负的,也就是说利润已经在恢复的过程当中,如果再持续一段时间的话,我想制造业企业也开始有比现在更强的投资欲望,所以我觉得这个恢复趋势没有变化,但是要感觉到比较明显的恢复,恐怕要等到下半年。
网易财经:您认为现在它是处于一种U的这个方向呢,还是已经是这个方向了?
马骏:我觉得是在整个恢复的,应该说前三分之一这么一个时段。
产能利用率最糟糕时候已过去
网易财经:我看到统计局公布的PPI数据是非常低是负的,您刚才又说,今年下半年中国经济可能会比现在要好,既然企业去化这么困难,那他们怎么会比现在好?
马 骏:PPI不能完全反映产能利用率的情况,尤其是上个月,它有一个很特殊的因素,就是全球的石油价格大幅度下降,自然石油和石油制成品这部分的价格,因为国外的因素而会下降,当然也有一些开工不足带来的国内建筑材料的价格的下降,但这相对石油来讲,我觉得是一个比较次要的因素,所以还得看比较中长期的一些 基本面的东西来判断产能利用率的变化趋势。
如果你看央行,它有一个五千家企业的产能利用率的,它叫扩散指数的调查,你会发现在去年三季度已经见底,也就是说产能利用率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应该比那个时候高一些,虽然不是高得很多,但是改善的趋势已经开始体现出来。
应取消GDP政绩考核指标
网易财经:很多经济学家在公开场合说,中国政府非常注重每年GDP要增长8%,或者是超过8%,实际上很多人认为政府不应该这么重视GDP是不是达到8%,而应该更加重视经济增长的质量,您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您认为中央政府去考核地方政府的政绩,从GDP考核转向经济增长的质量的这种考核转换,在目前是不是有可能?
马骏:你讲的恐怕是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GDP到底应该 是高一点好还是低一点好,第二个是怎么样考核地方政府的政绩。关于要比拔高好还是比拔低好,这个东西要从经济学来判断,长期来讲如果按其他国家的经验的话,我们是希望看到经济增长能够维持比较适度的就业水平,那么所相应的GDP就是合适的GDP,在中国比较难判断,为什么呢?我们没有经常报出来的可靠的 就业率的数字,所以短期来看你只能参照这个通货膨胀,但是通货膨胀有很多指标,你应该选一个比较好的通货膨胀指标,比如说去除了一些短期的像石油啊,像食品等等因素以后的一个(06:53英)这么一种比较真实反映经济过热程度的这种通货膨胀指标,这个指标是合适的情况下,它所相应的GDP就是比较好的 GDP,就是我们所谓的潜在的GDP。每个人有不同的判断,有不同的模型,不同时段的数字可以做不同的判断,我估计这个比较适合我们的GDP,在目前来讲 应该是8—8.5之间。
你第二个问题就是怎么样来考评地方政府的业 绩,我个人的观点是,应该把这个GDP从整个考评指标体系当中给它去掉,代之以其他以民生为主的考核指标,比如说这个教育、卫生、环境、失业率、环保等等这些指标,如果能够搞成一个综合性的,能够确实反映老百姓认为他的幸福指数应该在什么水平上的这么一种指标,以它来考核地方政府的业绩那是最合适的,当然 从GDP转向这种新型的叫民生指数也好,幸福指数也好,是一个很复杂的,很困难的过程,我想应该在地方上先做一些试点。
网易财经:您认为目前这种情况,有没有存在紧缩的可能?
马骏:要不要松呢?我觉得也很难说,因为其实过去八、九个月咱们的融资总额增长速度已经在比较快速的成长了,再松的话可能会导致一个时段之后,比如三个季度之后过度的经济增长和过高的通胀压力,所以目前来看,我觉得还是以稳健为主,至少在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的迹象。
相当多的发达国家已深陷债务危机
网易财经:您曾经说过,如果不推进改革的话,中国政府的显性债务占GDP的比例在2050年的时候是会超过现在的100%,请问全球主要的经济体,他们的这种数值大概是多少?
马 骏:你刚才提到的是我们前一段做的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的一些结论,那么我们当时的比较完整的描述的结论是这样:如果不改革,那么几大中长期的财政风险,包括养老金的缺口、医疗成本的上升、环境治理的成本,还有地方和铁路债导致的财政赤字和债务的这个压力,会让中长期的这个中国政府的财政前景变得不可持续,具体描述就是政府的显性债务占GDP比重,在不改革的情况下,可能会超过这个在2050年可能会超过100%,但事实上现在大部分的欧元区的国家都 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欧元区的大国都是在60、70、80这样一个区间,也有个别的一些国家已经超过100了,美国的话在100左右,日本的话在200甚 至超过。
事实上就是相当多的这些发达国家都已经陷入了某种程度的债务危机,只不过有些没有马上爆发出来而已,有些可能已经通过某种形式爆发 出来,像欧洲的一些国家,在美国你也不能说它没有爆发,前一段时间也有评级的公司把美国国债的评级下调,这也是一个小小的危机,下调就有对市场的冲击。日本什么时候出问题,经济评价在过去二十年一直在判断很快要出问题,很快要出问题,到现在还没有发生,但不能排除某一个时点有可能发生这样的危机。
我 们做的中国资产负债表研究,并不是说要定一个绝对的标准,说超过这个指标肯定会发生危机,但是从目前显性负债百分之二十多,到以后不改革的情形下会上升到 一百以上,肯定这个趋势是不可持续的,也就是说现在必须要未雨绸缪,提早为了防范在几十年之后出现财政危机,必须要进行改革。
建议提高退休年龄
网易财经:防范的措施在您看来有哪些?
马 骏:比如说养老金这块我们就提了两个建议,当然还有其他的选项,一个是提高退休年龄,比如说把企业男性职工退休年龄在今后三十八年当中提高四岁,把企业女 性职工退休年龄提高九岁,这个可以大大地缓解今后几十年当中养老金的缺口。第二个改革是将相当一部分的国有资产的股份从政府手中划拨到社保,用这部分资产创造现金流来补贴社保的这个收支,来减少它的缺口;从医疗这块当然有各种各样的改革,当然我们提到了一项就是要建立长期护理的一个保险体制,为什么呢?长 期护理指的是老人有相当一部分会失能的,比如说六十岁以上老人平均有7%会失能,失能就需要别人来照理,别人照料的这部分成本叫做长期护理成本,这部分成 本的上升,会成为今后政府的一个重要的负担,从现在开始,就应该考虑建立长期失能的强制性加上商业性的医疗保险体制,有了这个保险体制以后,对家庭和对政府的中长期的财政压力就可以得到减缓。
网易财经:您怎么看待城镇化,您觉得城镇化和经济增长之间有什么联系?
城镇化是经济增长的长期动力
马 骏:城镇化呢,我的观点是从中长期来看,它主要是从供给方来推动经济增长,什么意思呢?就是经济增长的这个长期的动力,你如果从经济学的索罗模型来判断的话,一个是来自于劳动力,第二个是来自于资本的投入,第三个来自于生产率的提高,劳动力的增长肯定会放缓这是我们人口结构变化的一个必然趋势,在这个放缓的过程当中,如果我们能释放出农村的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的这么一个潜力的话,那么在城市当中劳动力的增长速度减缓,就不会像原来这么快,就是某种 程度上可以对冲劳动力减缓的这么一个负面的因素,我想这是能够将经济增长潜力略有提升的一个最主要的这么一种机制。
网易财经:您怎么看待影子银行在中国的发展?
马 骏:我想第一个判断就是影子银行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危险,如果用我自己的定义,基本上所有的非银行贷款,并刨除了股票、债券以外的其他的融资形式的存量,再把它除一个GDP,大概是40%左右,你如果跟欧美相比的话,40%的GDP并不是太高的,欧美的都是在100%多这样的一个水平,当然每个国家定义又不一样,这里面不能做一个过于简单化的比较,但是做一个粗糙的比较是可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影子银行其实还有发展的空间,并不是说一定要被认为已经发展得太大了,很可能是过去一年发展的过快了,过快了以后,某些形式的影子银行的这个产生的,和以后可能会显现出来的风险没 有被完全考虑进去,所以我想放缓这个步骤是应该的。
比如说某一种类型的像信托贷款这一类,你一下子搞100%的增长可能会问题,你把它放缓 到10%—20%,再去重新评估这些信托产品所带来的具体的风险,和具体的表现的方式,怎么样来监管等等,我想这样是比较合适的,最近是搞了一个银监会的政策出台,来限制信贷类的理财产品,我觉得是个好事情,这样的话所谓的影子银行,或者说更广义一点讲,非贷款类的融资增长速度会有所减缓,但不会大幅度减缓。
另外一点来判断这个风险有多大,就是到底在这个40%的GDP里面,差不多是20万亿的影子银行融资的存量当中,有哪些是特别有风险 的,有哪些风险不是太大的,我自己感觉还是就是目前已经被政府所关注的那些信贷类的这个理财产品,风险相对比较大,因为他们有点类似这个银行当中,这个给中小企业的贷款的这种信用级别的风险,那么这一块现在已经被一定程度上管制住了,因为总量已经有两个指标被它限制住了,还需要关注的就是这类信贷类的理财 产品通过其他渠道进入市场,被一些没有能力承受风险的投资者所购买,比如说通过券商的渠道,通过基金的渠道,所以我想下一步和下两步很可能要清理这个券商和基金,来向这个没有太多风险承受能力的投资者出售这些产品的一些做法。
采访编辑:周洲 文字编辑:倪惠 邓新华
约访周洲 编导/倪惠、邓新华 视频/姜宏宇 您对《意见中国》节目有任何建议或意见,请来电或发邮件与我们联系。 电话:010-82558541 邮箱:caijinghuiketing#163.com("#"改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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