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90年代下海经商,李炎花费10余年的时间搭建起“华通系”,版图横跨化工、机械制造、矿业、文化、道桥、木业甚至房地产等行业,随着旭光资源于2009年上市,李炎的资本之足走出四川,到达香港、内蒙甚至境外巴基斯坦。
引爆“华通系”的导火索,是国外知名沽空机构格劳克斯研究( Glaucus Research)于今年3月25日发布的一则报告,剑指旭光高新材料财务造假,并将该股的目标价调降为0元。
一系列动荡接踵而至:当日旭光高新材料狂跌7个点后宣布停牌,收盘价已破发,至今仍未复牌,且连2013年业绩都未公布;4月22日,李炎私人藏品馆——成都华通博物馆被查封,因4亿元金融借款纠纷,农业银行成都经济技术开发区支行向法院申请执行;4月23日,瑞士嘉盛银行通过香港高等法院向李炎追债,因其替名下公司“Ascend Concept Technology Ltd”担保借贷的757万美元逾期未偿还;5月5日,李炎“跑路”、“华通系”负债累累、资金链断裂、旗下工厂停工的消息传开。
“华通系”债权人众多,除了不少被拖欠应付款的材料供应、工程承包企业外,还有国开行、农行、工行、渣打、瑞士嘉盛等多家国内外银行,另外还有涉及民间借贷的小贷公司和担保公司,据媒体报道负债金额累计近百亿,但此数据未得到有关方面的证实。
在上述债权人中,最早察觉出“华通系”资金出现问题的当属涉及民间借贷的部分公司,据借贷人之一的赵先生透露,早在2013年底,就未收到本应按时支付的利息款,但他当时仍对李炎抱有一线希望,而选择了沉默等待。
“原本想等到他融到资金了,还我们的钱就没问题了,谁知道被沽空组织盯上,导致银行追债,偿还不了就有信用危机,这样根本不会有第二家银行敢借钱给他了,我们的钱就更加要不回来了”,赵先生坦言,当焦急等来的是沽空机构格劳克斯的狙击时,便知悉最后一线希望已被粉碎。[详细]
纵观李炎20余年的商海沉浮,遵循着一条清晰的发展道路。从早期承包道桥建筑,注重内生增长的实体经营起家,中期通过一系列外延并购获得快速壮大,并敲开了资本市场的大门,最后在芒硝、PPS(聚苯硫醚)、机械制造等多行业铺开了“华通系”的布局,以资本运作、腾挪攫取豪利。
对于“华通系”垮台的原因,李炎的一位朋友认为,他随意调度旗下公司的资金,造成了“华通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危局,再加上他专注资本,脱离实体,导致广厦万千终毁于一旦。
虽然“华通系”旗下众多公司的股权相对独立,李炎却享有在各资金通道里畅通无阻的权利。他惯用的资本运作手法,便是抽取众公司的资金,汇集投入到新项目中,一旦新项目能够融到资金,同样将被抽取,循环往复投入到新项目的建造中去。
除了资金相通以外,“华通系”的全线溃败,还在于沽空机构击中的是“要害部位”,作为唯一的上市公司,旭光高新材料是“华通系”阵营中当之无愧的融资先锋。据网易财经统计,自2009年6月上市以来,旭光高新材料自身通过发行股份、票据、可转换债等方式融资3.7亿美元和24.23亿港元;李炎本人以抵押旭光高新材料股权、向旭光高新注资获得资金3000美元和12.47亿港元,上述数据意味着,仅旭光高新材料,可供李炎拆借的金额折合逾54亿元人民币(以截稿之时汇率计算)。
在沽空报告“财务造假”的指控下,旭光高新材料的融资通道无异于瞬间关闭,令资金状况雪上加霜的是,在上市公司这块金字招牌被砸后,“华通系”旗下其它公司亦被资本无情得拒之门外。
据知情人士透露,东窗事发之时,约30亿资金已被李炎抽投入到“华通系”在内蒙古阿拉善的新项目中,就在该项目即将获得当地银行的一笔融资,进而缓解整个“华通系”资金饥渴的节骨眼上,沽空丑闻引爆了这已千疮百孔的资本残局。[详细]
知进退,方能明得失。回顾李炎的商途,暴露出其知进,而不善退的战术,冒险精神曾经让他斩获丰厚。
据媒体报道,90年代中,青年养路工李炎辞职下海,在收获了第一桶金后,先后将自贡木材厂、自贡化工厂和眉山芒硝三家破产企业收入囊中,幸运的是,这几笔看似盲目的跨界投资,为“华通系”资本大局的纵横捭阖奠定了根基。
2009年6月,以芒硝开采、加工和销售为主业的眉山芒硝装入“华通系”旗下公司旭光资源,在香港联交所正式挂牌,募集资金15亿港元 ;2010年11月,李炎将自己旗下PPS(聚苯硫醚)业务的中国高分子新材料有限公司置入旭光资源,成交价高达110亿港币,而这个号称“全球最大 PPS 树脂生产商之一”的公司的雏形,便是李炎当年投资的自贡化工厂。
就连无疾而终的“买马”事件,也让李炎及“华通系”享受了全球瞩目。5年前,李炎欲用旗下机械制造板块的企业腾中重工对国外著名越野车品牌悍马进行收购,这一“蛇吞象”的计划一度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了了之,有人揣测这是擅长宣传的李炎为旭光资源后续上市而编排的炒作,但知情人士称系腾中重工与政府方面未谈妥而致。
然而,不管是实体,或资本,都不会一直眷顾冒险家,这场资本败局便是冒险的惩罚。
2013年,李炎决定举“华通系”全部兵力,押宝内蒙古阿拉善的中国飞艇基地项目。据公开资料显示,该项目被贴上“军事”的标签,总投资50亿元,占地面积276亩,建成后可实现年销售收入114亿元,利税8亿元。
这个项目一旦拿下,将是优质的融资平台,李炎正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不断抽取华通系旗下各大公司的资金密集投入于此,更疯狂的时候,他还用6、7分的高额月息融入民间借贷,尽可能得拆东墙来补西墙,上述李炎的朋友透露。
2013年底,“华通系”的资金链已经在崩断的临界点,李炎为拯救“华通系”还做过借壳的最后一搏,2014年1月,青海华鼎公布重组初步方案,拟注入其中的是“华通系”旗下华通投资的机械装备类资产,2个月后,这场“大输血”以青海华鼎复牌而宣告失败。
最终,“失血过多”的华通系未能坚持到飞艇项目获得融资之时,便崩盘了。[详细]
不管“华通系”正值风光还是挫败之时,作为核心人物的李炎从未主动步入媒体的视线,最近一次露面还是在2009年旭光资源港交所上市之时,这位46岁的川籍富豪至今始终与外界保持着神秘的距离。
但是在“华通系”的大本营成都,不少都能操着一口地道四川方言的出租车师傅们,都能把李炎的发家故事和产业结构绘声绘色得讲述一番。从自贡荣县的一名养路工人,成为华通路桥、华通木业等数个公司、雇佣千人的老板,最后升级为坐拥成都双流、新津、德阳、眉山、阿拉善等数个百亩华通工业园,操纵芒硝、PPS、机械制造等行业数十家公司的资本大鳄,李炎用了不到20年。
值得一提的是,“华通系”资本还曾走出国门,在2011年5月,李炎向巴基斯坦KASB集团下属公司注资4000万美元,其本人还被任命为KASB银行董事长。
对于“华通系”的快速壮大,成都当地的金融人士认为,这完全有赖于李炎在芒硝、PPS业务上的成功开展的资本运作,尤其无法忽略的是其背后美林、摩根士丹利等国际投行的身影。
虽然晋级富豪,朋友和相识的业务伙伴仍一致认为“李炎是非常低调的人”;只是对于在坊间广为流传的“信佛”及“热爱收藏”的说法,就不够统一了。
可以肯定的是,在旭光资源披露的材料中,李炎用“索郎多吉”的法名替代了本名,此外,华通投资大厦大堂玄关处还陈设了一尊佛像;在收藏方面,李炎兴建了华通博物馆,这家民办博物馆展陈书画、兵器、瓷器、汉代陶石、彩陶等约3万余件藏品,均为李炎个人藏品,但于4月份因借贷纠纷被法院查封。
“华通系”的崩盘,令不少债权人陷入困境,其中不乏长期合作的伙伴甚至是李炎的朋友,罗欣(化名)便是其中之一,他在2013年底为“华通系”提供了3000万元的无抵押短期融资,在他坦言已意识到打水漂的可能性非常大时,网易财劲追问其是否怨恨李炎,他回答:“我确实很恼火,但谈不上恨,毕竟前几年光景好的时候他也带着我赚了钱的,今年的运气差,没办法”。
相对来说,有一名债权人则显得很淡定,他认为“做生意都有缺钱的时候,不要一味逼债,给别人一些时间去周转,或许就有转机了”,这位债权人甚至还期待李炎能够带着资金返回,上演一出“王者归来”。
不过这种可能性似乎很小,截至到发稿之时,仍未有官方发布与李炎或旗下公司相关的信息。[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