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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回放] 聚焦国际金融机构改革


时间:9月25日 18:00-19:00
地点:网易财经演播厅
参会嘉宾:
·李稻葵 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 主任
·张礼卿 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 院长
·主持:江卉,网易财经中心编辑

张礼卿:中国在IMF配额必将提高

  • 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院长
  • 在IMF中配额越大,话语权也就越大。而在2011年IMF进行五年一次的重大机制调整,中国的配额必将提高。

李稻葵:用美国债券买黄金

  • 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 李稻葵说,中国可多买一些IMF债券,最好用人民币买,其次建议用美国债券买。可以比国际市场上现行的黄金价格低一点的价位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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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易财经: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回到G20特别报道!这一时段我们邀请到了两位嘉宾,来介绍一下。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员院长张礼卿老师,您好。

张礼卿:您好。

网易财经:旁边这位是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老师,您好。

李稻葵:您好。

网易财经:今天我们在这一时段将要讨论的是关于“国际金融机构改革”的话题,实际上就是聚焦大家最关注的IMF的改革。首先想问一下两位老师,我们看到大家特别想要IMF的配额,不知道为什么?发展中国家希望发达国家给更多一些,5%到7%,发达国家很吝啬不愿意把配额分出来,IMF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为什么大家都想要里面的份额?

张礼卿:配额的重要性是非常明显的,因为如果持有了更大的配额的话,在IMF里面就有更大的发言权。IMF的投票权分为两类,一类是基本投票权,这是每个国家都有的,但是这部分的比重非常小,在IMF创建的时候大概占11%。这些年因为另外一部分跟配额挂钩的投票权不断上升,所以这部分的投票权现在已经占到整个投票权(与配额挂钩的投票权)大概是95%以上。

网易财经:这个话语权为什么这么重要?中国要从IMF借钱的概率并不是这么高?

张礼卿:因为IMF实际上是对全球的经济事物有广泛的影响的,并不是对于借债国有影响,当然,对借债国的影响是很大的,可以决定给不给你贷款、给你多少贷款等。但是在其他的很多事物上,比如在国际重大金融事件的处理,或者让什么样的国家加入进去,是不是增加份额等等一系列事情有很大的影响力。

网易财经:李老师,您的观点呢?

李稻葵:基本同意张院长的观点,我做一点补充。第一,投票权的份额在很大程度上是政治地位和政治影响力的表现。其实如果仔细看一下IMF投票的过程的话,很少有真正投票的情况,大部分决议都是一致性通过的。所以这个投票权是有很大的政治象征意义,这是我补充的第一个观点。

第二个观点是IMF很多决策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举两个例子,第一个例子是卖黄金,IMF不是最近决定卖400吨黄金吗?

网易财经:对,我觉得这个特别有意思。

李稻葵:这个事情的影响力挺广的,假如咱们是南非的话,澳大利亚会很紧张,把黄金价格搞上来,对我们的影响我们不知道,所以他做出了卖黄金的决定,把储备的黄金相当一部分拿出来卖挺出乎我的意料的,如果没有金融危机的话,就做不了这个决定,这场金融危机让IMF的决策更加积极了。因为正常情况下的话,IMF要做这个决策是要有争议的。

还有一个事情更加重要,现在正在匹兹堡召开的G20会议,我之前看到的消息是他们要利用IMF对贸易顺差国,对外汇储备的积攒国制裁,这不是新说法,已经说了很长时间了。凯恩斯在设定IMF体系的时候,当时有一部分学者和专家提出,不仅是要对贸易赤字、出现危机的国家提供援助和监管,反过来对于像中国这样的外贸顺差,外汇积累很多,储备了很多美元,称之为国际稀缺货币的国家也要制裁。这是今年4月30号,IMF和世界银行年会之前召开了小型的“MINI达沃斯”,46个学者和IMF一把手座谈,其中两个学者不能点名,他们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网易财经:那这个对我们很不利?

李稻葵:对,所以这次G20我个人认为对中国的压力不小,称之为“两条路线斗争”,一条路线是治理全球的不均衡、不平衡,让IMF发挥作用;另外一条路线是中国应该坚持的,就是先恢复经济,先走出衰退才能够谈全球不平衡的问题。没有增长、没有恢复怎么谈不平衡?

网易财经:我一直有一个非常大的疑问,因为上次G20的时候两位老师也来了,讨论到IMF的时候,当时最后的决议是增加中国在IMF里头的配额,到底现在增加了没有?这个决议通过了没有?

李稻葵:我的理解不知道对不对,上次的G20会议至少对这个问题没有做出任何的(决议),因为这个是越权了,要增加中国的份额是必须所有的国家同意的,IMF投票,不能20国集团就代表他们定了,宪法上讲不符合IMF的章程。

张礼卿:只是可以向IMF提出建议,IMF采不采纳是需要执董开会的。我推测,IMF对于这个事情肯定是要有所行动的,但是很可能到2011年,IMF要进行五一年次的重大机制调整,包括配额,包括对定植货币结构进行调整,这些事情都是五年调整一次,现在还没有到调整的时候,各方等于还在做舆论来推动这个事情。现在根据多方面推测,2011年中国的份额肯定是要提高的。

而且我注意到IMF的总裁前两天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说了,下一次调整的时候,中国将会获得最大幅度的调整。

网易财经:关键是我们的配额是谁来给的?

李稻葵:谁让出的配额?

网易财经:谁能让出这个配额给中国呢?

张礼卿:对,有可能各方就有不同的意见了。

网易财经:这也是G20商讨的话题?

张礼卿:对,据分析美国是不让的。

网易财经:因为美国也一票否决权,这是要命的问题。

张礼卿:对,如果美国85%的票决机制不变的话,美国仍然希望保留15%以上的投票权,现在是17%,如果他让出一个点还可以,让他让出两个点就麻烦了。所以美国毫无疑问是不愿意让出来的,因为他想控制这个机构,所以美国人很希望欧洲、法国、德国,特别是英国(让出),现在看起来最容易出让的是法国、英国这些经济实力相对于中国来讲已经在下降的国家。

网易财经:这就是一个博弈的过程是吗李老师?

李稻葵:对,我个人的看法是投票权固然是重要的,但是作为中国的战略,我们应该看得更远一点,越过投票权的话题。因为刚刚我说了,IMF很多的决策不是在硬碰硬的投票中决定的,很多决策是在内部讨论的过程中决定的。所以我们中国有两个发力点,第一个发力点要和利益相关的一些国家联系,跟他们团结在一块,在讨论过程中就把很多的话题决定了。第二个发力点要在内部职员、内部管理的层次上下工夫。

你去看一下IMF的工作人员,我跟他们比较熟了,也短期的工作过。那里面是两拨人主导的,一拨人是英国的,至少五、六年前,有一大批英国背景的经济学家、高级职员,另一拨是德国,马路对面是世界银行,他们是巴基斯坦。

张礼卿:印巴帮,这是职员的层面。

李稻葵:到副总裁的层面,这一点我们要想办法多有一点影响。

张礼卿:说白了就是现在IMF是有一个不成文的共识,好象总裁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法国人,第一副总裁一定是美国人。世界银行的行长一定是美国人,这两大机构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口头协定。

网易财经:据说,也许是成文的。

张礼卿:对,这也是很多年的。我相信这也是因为当时美国、欧洲在体系建设初期有绝对的控制力,所以一直延续了下来。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争取让这样的局面慢慢改变,越快越好。将来是不是可以出一个文,明确说基金的总裁不一定必须是法国人。

网易财经:应该大家竞选。

张礼卿:任何一个成员国都有机会推荐,并且有机会获聘,这是一个。另外,如果这个格局暂时不能改变,能不能增加副总裁的名额?比如能不能增加几个来自于新兴市场国家,包括中国的副总裁,当不了总裁当副总裁也可以,至少影响力可以提高一点。

李稻葵:他的总裁一般是欧洲的,法国或者是德国,上一任是德国的。

网易财经:我今天看到这种文章,说应该让亚洲人也(任命)。

李稻葵:日本有一个副总裁是政治任命的,好象是日本财政部的部长。

网易财经:相当于“空降兵”。

李稻葵:对,他是政治任命的,此人对于我们不错,我们清华大学研究中心刚请他过来做过演讲,这次世界银行和IMF在土耳其开年会,他一早给我写了邮件,想要聊一聊,这个人对中国还是不错的。

网易财经:希望李稻葵老师把我们希望在IMF增加话语权的希望告诉他?

李稻葵:当然我们要通过各种方式传递给他信息。

网易财经:我们知道同时也提到了放款金额增加的话题,我们知道新兴国家力挺IMF,把放款金额扩增两倍至7500亿美元,这又是一个什么信号?

张礼卿:这当然是希望IMF在危机救援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IMF的重要功能就是在一些国家发生国家收支危机的时候提供紧急援助,流动性贷款。因为IMF的资金来源一个是增加份额,另外一个是在国际市场上发债,但是总体是不够的。当危机来临的时候,他们常常就是捉襟见肘、力不从心。

还有一个方面的问题就是我们以前经常谈到的,IMF有时候有一些偏见,比如在亚洲金融危机时期,IMF对于亚洲的发展中国家发生问题以后反映比较冷漠,有钱不愿意贷。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想做的时候没有钱,现在为了更好的发挥IMF的作用,在这个方面要增加资金来源是必要的。

网易财经:关键是他要把他放款的额度增加至7500美元,增加的这些钱是谁给提供的?

李稻葵:现在出了一个新的机制,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是由主要的相关政府认购、发债,政府之间发债是第一次,是金融危机以后发生的第一次。刚才补充一点张院长的说法,IMF之前在营救各种危机国家的时候是犯了错误的,他们提出了过分苛刻的要求,火上浇油,往往是没有救火,反而把经济掐死了。他们的做法跟这次英国、美国的金融危机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本来是财政扩张,他却要求这些国家财政收缩,本来需要金融扩张,他却要求这些国家金融收缩。所以韩国、泰国对IMF非常的反感,但是有一个重要的点必须要清楚,也是上次日本的副行长来清华做演讲的时候公开说的,他说IMF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的7、8年,请了外面独立经济学家给做评估,这些独立的评估说他们犯错误了,他们也承认,IMF承认犯错误了。所以这次金融危机一是增加了IMF的营救能力,资金扩大了,再一个认识上也增加了。

所以IMF这次7500亿美元的资金,如果这些国家出现一些问题,IMF不仅能够营救,而且能够用比较合理的,至少比韩国更合理的方式营救。

网易财经:听过李老师的介绍,我们发现IMF还是在不断的反思和进步的过程当中。刚才您也提到了向各国政府发债,中国政府有没有这个权利?或者我们能够认购到多少这样的债券?

张礼卿:前一段不是说了购买了500亿。

网易财经:这个金额两位觉得多不多?还能认购多一点吗?

张礼卿:我觉得还是合理的。

李稻葵:我个人主张是再多买一点,而且更进而言之,最好用人民币买,如果人民币不介绍的话…

张礼卿:他是接受人民币的。

李稻葵:我的建议是如果不接受的话退而求其次,不要用现金美元买,把美国的国债券划拨给你就完了,反正以后IMF营救其他国家的时候也是用的美国国债券。

网易财经:为什么不能用美元买呢?这是外汇储备很好的输出方式啊?

李稻葵:我个人认为咱们买美国的国债买多了,要下降。要把美国国债券价格下降,以及美元贬值的风险推给IMF(笑)。

网易财经: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机会,现在IMF不是要卖黄金了吗?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出手了?正好我们外汇储备,另外我们的黄金储备本来就少,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机会?

李稻葵:我觉得从理论上讲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理论上我们应该跟IMF协商,你这个大机构卖黄金的话,肯定把黄金价格砍下来,我给你出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价格,你卖给我们,对于中国而言我们就可以比国际市场上现行的黄金价格低一点的价位购进、买入,对于IMF也划得来,理论上是这样的。

网易财经:行吗张老师?

李稻葵:我觉得比较困难。

张礼卿:我觉得不一定能实现。

网易财经:您觉得为什么不能实现?顾虑和障碍在什么地方?

张礼卿:不知道现在购买的程序是怎样的程序,有一些什么样的条件,怎么样才可以买,这个不知道。

网易财经:因为美国估计中国肯定要买的,因为没有要求到底要怎样才可以买。

李稻葵:对,我刚才讲的是理论可能性,但是我完全知道这实际上不可能。刚刚我说那个是非常理性的经济学的分析,按照这个分析的话,南非也高兴,澳大利亚也高兴,这么搞的话市场之外交易了,不要冲击黄金市场了。但是IMF这么多的成员国,他们不信任你,不知道中国政府跟IMF、南非、澳大利亚玩儿的什么猫腻,不知道市场价格是多少,也不知道最后成交的价格是合理还是不合理的,讲不清楚。所以我越来越觉得很多经济问题、金融问题从理论上讲模型很漂亮,但是一操作起来太难了。

张礼卿:理论是理论,操作是操作。

网易财经:但是我们看见IMF也表示,说黄金出售将以负责任、透明的方式进行,至少说了这两个原则。

张礼卿:我们还是了解一下他具体的操作是怎样的再说。

网易财经:当然我们希望认购。

张礼卿:对,但是即使买很多的话,相当于我们两万亿的外汇储备来讲,这就一点点,解决不了大问题。如果有机会这是中国应该做的,多买一点黄金,用人民币也好,或者美元也好替换一些国债,买这些东西。但是我觉得这对于减少两万亿储备来讲意义不是很大,两万亿的储备是要好好研究的,究竟怎样去管理、怎么逐渐的有步骤的消化,这是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网易财经:反正是不能再买美国国债了是吗?我看李老师曾经有一个说法,让中国把美国的国债借给IMF?

李稻葵:就是这个意思,转拨给他,以某一个固定的价格,锁定汇率,完全同意。我推测IMF最后卖黄金的方式还是在市场上卖,逐步的卖,唯有这种方式IMF才能够对那些不完全知情的成员国有一个交代。因为完全透明的市场,你不能怪我,我是一点一点卖,不会对市场造成冲击,这是政治逻辑,不是金融逻辑。

对于外汇储备的管理,张老师咱们应该是一致的,总得来说,从长远来看是要逐步交给民间投资的。

张礼卿:对,一个是贸易政策方面咱们应该适当调整,不要积攒太多贸易顺差,从中国的实际情况出发,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贸易不要走最初顺差,从某种程度上,在某一个时期有可控的贸易逆差是可取的,意味着你可以利用国外的金融资源。如果好多贸易顺差的话,实际上你的金融资源是被别人利用的。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还缺资本,不应该是以贸易顺差的方式把钱借给别人,而是以贸易逆差的方式借别人的钱,是这样的观点。

现在的问题是调整可能有一个过程,因为我们要考虑到企业的承受能力和就业等等影响,短期内不能抱以太大的希望。但是目标要明确,中国的国际收支应该朝那个方向发展,而不是继续扩大。

第二个要适当地放宽对民间海外投资的限制,因为我觉得中国已经有这么多钱了,这是事实,也不能指望他转眼间就消失,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把官方持有的储备性投资变成民间的海外投资,这可能是一个有利的转换。因为储备老放在人民银行的手里风险是很大的,不如人民银行少持有一点,让国有大企业,包括民营企业,甚至各种私募基金持有,他们愿意到国外投资就去投好了,他们会对自己的钱负责的。但是总得来讲,这种方式是更可取的。

网易财经:李老师是不是也是这种观点?

李稻葵:对,大部分的学者在这一点上是比较一致的。关于贸易问题我再补充两个说法,第一,的确大规模的贸易顺差不可持续,尤其是对于有政治话语权的,像美国、欧盟这样的国家,搞这么多的贸易顺差确实是国际政治上不可持续的。如果咱们谈理论的话,宁可把贸易顺差分散到一些“穷哥们儿”手里,到非洲国家,也不能到美国人手里。这从国际战略上讲是构成了我们的弱点。

张礼卿:对他们的依赖太大了。

李稻葵:对,书本上讲,经济学的道理是不用管贸易结构,只要是总平衡就好了。对张三国家有顺差,对李四国家有逆差就行了,这是书本,现实不是这样的。张三会抱怨,李四不抱怨,张三权利比李四大,我惹不起,是这样的道理,跟经济学又有一点差别。第二个还是书本的道理,贸易逆差是借钱,这是书本道理,但是我一直在琢磨这个道理,这个道理在现实生活中恐怕难以执行。如果一个穷国长期的贸易逆差,哪来的储备和信用?没有信用基础,玩久了以后别人不跟你玩儿了,别人认为你的货币要贬值,认为你的国家要破产,不借给你钱了。跟刚毕业的大学生是一样的,你没有信用基础,不借给你钱了。要保持一定的贸易小顺差,但是不要给美国。当然,有可能现在中国已经在贸易储备上毕业了,超过这个阶段了。

网易财经:刚才两位老师谈的问题也是本届奥巴马政府要在G20上讨论的议题,就是“全球经济不平衡”的话题,究竟是不是存在着全球经济不平衡呢?有没有格局不平衡?

张礼卿:不平衡肯定是存在的,在这次金融危机爆发之前这个问题就已经相当严重了。在2006年的时候,所谓的全球经济失衡达到了最严重的地步。简单地说,美国有大量的国际收支,特别是在2006年,美国经常项目的逆差占经济的比重达到了7%。2006年中国的经济顺差达到了10%左右。从标准的国际经济学理论来讲,美国的经常项目逆差和中国经常项目顺差都是过多了,这就是所谓的不平衡。

这个不平衡就导致了很多问题,05、06年的时候其中一个主要的问题就是担心美元会大幅度贬值,因为美元的国际收支逆差很大,上世纪80年代,美元兑日元出现了大幅度的贬值,那个时候他的经常项目逆差占GDP比重3%,比2006年小得多。2006年已经达到7%了,所以市场普遍感觉到美元要暴跌,就是“硬着陆”,“硬着陆”以后会产生整个国际金融的动荡。这个事情没有直接发生,但是另外一个事情发生了,就是全球金融危机。

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全球经济失衡的问题。因为美国发生全球金融危机以后采取了很多措施,包括老百姓自己也在削减开支,所以储蓄率显著上升。06年的时候大概居民储蓄率接近0,到了08年危机之后有6%到7%,储蓄率上升的同时也意味着他进口的减少。所以在08年下半年以后,美国的经常项目赤字显著减少,现在大概只占GDP的3%以下。

这个情况在危机之前是更严重的,危机发生以后得到了强制的调整。现在要关心的是危机之后这种情况会不会再出现?他并没有消失,只是程度上减缓了,危机之后会不会再重新出现,现在还要看这个问题。

网易财经:李老师好象也一直关注这个话题?

李稻葵:这个问题是对中国利益高度相关的话题,中国应该坚持两个说法,第一个说法“国际经济的失衡不是金融危机的主因”,如果说的话只是外因,内因还是自己的金融体系出了问题,监管出了问题,货币政策出了问题,现在有关的货币体系出了问题。金融失衡是通过买基金,使得你的利息率下降,但是利息率下降不等于给没有信用的人贷款买房子,不等于说放松对投资银行的管制,这是你自己放松管制带来的原因,我们只是外因,内因只是你自己。好象气侯变冷了,并不是每个人感冒,体质弱的人感冒了,自己不照顾好自己的人感冒了,讲清楚这个道理,不能把全球金融危机的责任推给中国,这是第一个说法。

第二点,在今天世界经济刚刚恢复苗头的时候,不能把全球再平衡作为主题讨论,经济还没有恢复,经济不恢复、不发展怎么能谈再平衡?如果美国经济不恢复,怎么增加生产效率,生产效率上不去怎么搞出口?我们中国经济不恢复怎么增加进口?一切都是免谈。今天的G20的主要任务,还是要推动全球经济的恢复,怎么保证恢复?自由贸易,不能用人为的对贸易限制的方式搞所谓的再平衡,这条路是死路一条,把全球推入了深渊,这是路线斗争,我很担心,对不起我稍微“愤青”一点。

网易财经:混淆视听!

李稻葵:本来不就是为了医疗改革吗?不要找借口了,我们都明白的道理,就是为了搞医疗改革,为了让工会们高兴高兴,那高兴了还不见得支持你,这还不知道呢,玩儿半天说不定还是输的游戏。不要把国内政治用全球再平衡的方式讲出来,全球再平衡是长远的话题,不能在今天讨论这个话题,不是重点。坚持谈全球各国政府团结一致,保障世界经济的恢复,在恢复的过程中逐步扩大内需、减少顺差,美国人减少赤字,我现在看来很着急,一定要讲一讲。

网易财经:还好今天通过网易的平台把这个观点传达给了更多的网友。刚才说远了,还是说到世界金融体系的改革话题上,还是关于IMF的,关于世界银行的改革两位老师有什么观点?

张礼卿:世界银行的改革问题目前并不突出,不像国际货币存储那么受关注。要改的话首先也是领导人的问题,为什么总是美国人?任何一个成员国都应该有机会推荐代表当行长。这其实在过去两年里边,国外有一些比较左派的经济学家呼吁这个事,搞签名,当时也收到了要签名的东西,相当于他们在另外一个“战场”做这个事。

但是相比来说,因为这次金融危机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主要集中在IMF机构上,世界银行并不突出。

网易财经:李老师的观点呢?

李稻葵:确实是,由于金融危机,世界银行的问题暂时退到了后台,但是潜在还有几个问题:一个问题是针对中国,中国是世界银行第一大或者第二大的客户贷款国,很多人说世界银行为什么有中国的贷款,中国有两万多亿的外汇储备不缺钱,但是实际上中国确实需要世界银行的贷款。因为世界银行不仅仅带来的是资金,带来的是管理方式和一套行之有效效的评估方式,这非常重要。很多项目是按照国际化的标准来搞监督的,这要学习。所以世界银行对我的帮助不是现在没有了,还是需要他。

反过来讲世界银行也说了,我们给中国贷款,我们也要赚钱的,不赚钱怎么帮助非洲穷哥们儿?你得给我一个赚钱的机会,中国是我们最好的客户。在这个问题上可能以后还有斗争,我们是最好的学生、最好的客户,尽管现在毕业了,但是我们仍然会对世界银行有贡献,我们愿意贡献世界银行为什么不给钱?又不是拖着不给你还贷款,这是一个。

还有一个,世界银行总讲,现在我们来中国是为了从中国的发展中总结经验,推广到一些穷哥们儿那里去,这一点西方人又不高兴了,美国人又不高兴了,中国有什么经验可谈?华盛顿共识学习我们华盛顿就完了,又不高兴了,这是相关的一个话题。

还有一个话题,很多西方人士认为,在世界银行贷款过程当中不考虑政治因素,更多的考虑经济因素,这一点我们应该警示。经济不发展怎么能够推动世界改革,怎么能够推动政治的进一步开放?要防止他们把华盛顿共识通过贷款的方式打包进去了,这一点也是中国跟他们的不同之处。

网易财经:两位老师有没有发现,在这一次G20的峰会当中好象没有提到超主权货币的话题讨论?

张礼卿:这是上一次伦敦峰会上提出来的,而且在伦敦峰会之前,央行周小川行长以他个人名义写了几篇文章,其中一篇也提到了这个(超主权货币)。这就说明了主导权的重要性,因为议题都是大国家摆的,所以开始你讨论的问题,配额为什么那么重要?配额重要是因为跟投票权对应,如果你有很多的配额,你就有很多的投票权,大事、小事都可以发表意见。包括这次会议选什么主题,如果你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国家,你就可以选主题。当然,我不能说G20的峰会主题都是美国人定的,但是很显然他有很大的影响力。

网易财经:这个是有路透社的报道的,路透社说是有一个内部消息人士说,这一次在G20的峰会上不讨论汇率的问题,至少不要在美国的领土上讨论这个问题,是有这么一个说法?

张礼卿:汇率也是相当的敏感,每一次会议特别是峰会的议题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在挑选过程中间可能有关各方还有很多平衡,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些交换。

李稻葵:据我了解是这样的,他有几个工作小组,以前是四个,这次不知道是几个。这几个工作小组每一个小组由一到两个国家作为协调国,或者协调人进行协调。据我了解,中国没有担任任何小组协调国的作用,其实这个也是合理的,我们不需要挑头干这个事。但是我想讲另外一个道理,谁是做这个的?据我了解韩国是某一个小组的协调国,澳大利亚好象也是某一个小组的协调国。那么协调国的投票权虽然不多,但是他通过自己的运作能力、谈判能力、协调能力、外交能力或者协作能力,他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个影响力就跟他的软实力有关了,所以谈到中国的国际地位,一是靠投票权,硬实力,还有很多软实力在里面,这一点我们比较缺乏。

张礼卿:这是需要人才的。

李稻葵:对,一是培养人才,还有一条是用好人才。

张礼卿:没错。

李稻葵:其实中国这么多人,不缺人。

网易财经:我们不缺人才。

李稻葵:13亿人按比例算,我们承认不如别人,按比例算成一个小系数也比别人高啊!关键是要用好人才,这个很重要的。

网易财经:想问一下两位老师,在那么多的议题当中,你们最关注的是哪一个议题?张老师。

张礼卿:因为我也没有看到原始文件,这次主要是三个题目,一个是全球经济的复苏问题,再平衡只是其中的子课题,首先主要是保证全球经济进一步复苏。第二个是国际金融体系的改革,第三个是金融监管。有一些消息说金融监管主要讨论的是金融部门高官的薪酬限制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总之大概是这三个方面,这三个方面我个人认为都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个是现在最紧迫的问题,因为今年以来各国的经济回升、走出衰退做得不错,货币基金组织和很多国际上的经济专家都不断的调整他们的预测。最新的预测,09年是-1.1%,比全球大大改善,明年可能要调高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一个是就业率还在很差的水平,失业率很高,还需要提高就业岗位。

另外是怎么应对前期的准备政策,特别是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导致的资产泡沫重新出现产生的影响,要关注他。所以这个话题我认为是最重要的。也就是说这次最重要的话题是保证全球经济能够继续平稳复苏,不要有波折。当然好多人说会出现二次探底等等,应该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而且要关注其他的负面影响,比如对资产价格的冲击。

国际金融体系改革也非常重要,这次可能主要是IMF改革,所以你刚才说的为什么超主权货币的议题没有列入,这次说是国际金融体系改革,但是其实主要指的是IMF的改革,他要为IMF两年以后可能出现的五年一次调整做准备,超主权货币的问题是货币体系的改革,还没有纳入他们(IMF)的视野,我觉得也许过几年会讨论。

第三个问题是这次金融危机中反映出来最大的问题,就是金融监管的问题,不知道仅限于高官的薪酬限制,如果仅限于这个的话还是很遗憾的。金融监管的面很宽,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网易财经:李老师呢?

李稻葵:我最关心的是第一个话题,如何充分保证世界经济比较迅速地恢复,要保护好恢复的苗头,继续培养恢复的潜力,这是我最关心的。我称之为“路线斗争”,一条路线是要谈全球失衡如何再平衡,另一条就是坚决反对贸易保护主义。我个人认为,对于中国而言,如果我们达到一个目的就成功了。就是要利用这个平台,要在最后的联合公报里面,在最明显的位置上加上极力反对任何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这是最伤害全球经济的,对我们的利益而言又是最相关的一条,其他的国际组织改革、货币改革,我个人长期的观点,这种改革谈判是谈不出来的,今天的情况,2009年和1944年7月份完全不同,1944年7月份二战即将结束,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一清二楚,凯恩斯再能干英国人是老二,美国人是老大,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意义,签一个协议就完了。今天的情况谁也不服谁,美国人闯的祸,有什么资格谈这个?美国人搞贸易保护有什么资格谈这个?谁也说服不了谁。我个人认为谈判都可以参加,是舆论的场所,但是不能指望他谈出有任何约束力的新框架,最后还是拼实力。

人民币厉不厉害?如果能保持逐步的上升,中国的金融如果逐步稳定,中国的金融资产的质量如果逐步提高,那么人民币就是国际化了,以后你就成了老大,可以跟美国、欧洲人谈判了,所以谈判是造舆论,短期内谈判的最大任务就是造舆论,不要让印度、土耳其这些国家做任何的空想,搞贸易保护主义想都别想,不能学美国,在舆论层面上打掉,彻底的干掉,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网易财经:我们也希望这一次关于贸易保护方面能够取得一些实质性的进展,而不要口头上说一说,台面上摆一摆而已。

张礼卿:对,我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因为现在世界经济虽然

网易财经G20匹兹堡峰会报道组 2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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