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王朔等名家手稿月底在京拍卖

早报记者 许荻晔 发自北京

莫言早期短篇小说的代表作《苍蝇·门牙》、唐弢多年入选高中语文教材的《琐忆》、王朔为电视剧《海马歌舞厅》所写的剧本……95件20世纪重要作家、艺术家的手书原稿，将于5月30日亮相歌德春拍“小雅观心——赵庆伟藏重要名家书稿、手札专场”。

昨日，歌德拍卖为本次拍卖召开专场研讨会。拍卖方介绍，除了上述名家，其余拍品的作者不仅有冰心、丁玲、孙犁、季羡林等现代文学大家，也有王蒙、阿城、贾平凹、铁凝等当代作家，还包括侯宝林、于是之、秦怡、英若诚等艺术家。除了莫言作品等少数个例外，其余拍品均将参考藏家赵庆伟此前拍卖习惯，进行无底价拍卖。

20世纪重要作家和艺术家手稿上拍

本次拍卖的拍品均为曾公开发表作品的手稿原件，20世纪的文学、文化大家占其中很大部分。时间最久远的，可能是丁玲的《记左权同志话山城堡之战》。这篇反映红军战斗生活的散文写于延安时期，据称毛泽东“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的《临江仙·给丁玲同志》就是应此作而生。而本次拍卖的，则是1952年9月《解放军文艺》发表时的丁玲手稿。

更广为人知的，可能是唐弢的《琐忆》。这篇散文写于1961年，是唐弢为纪念鲁迅诞辰80周年而作。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多年被收录进高中语文教材，许多人因此才知唐弢其人。在手稿上可以看到，唐弢字体清秀整齐。当时第一批简体字已公布五年，但唐弢行文中仍保留了大量的繁体字。

这类名家散文手稿还包括魏巍纪念茅盾去世的《敬悼茅公》、王朝闻的《门外谈舞》等。此外，另有一部分重要拍品，是为书稿及序言，包括季羡林的《东南亚民间故事选（序）》、罗尔纲的《太平天国史记载订谬集》、周瘦鹃《花木丛中》、孙犁《幸存的信件（序）》等。

拍品中另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当代重要作家的作品手稿。其中最重要的当属莫言的《苍蝇·门牙》。这部1986年发表的短篇小说是莫言早期军旅题材的代表作品，不仅被收录进多部文集，2000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将他的短篇小说结为“莫言小说精短系列”三集时，还将此标题用于其中一书的标题。

此次拍卖的《苍蝇·门牙》手稿共30多页，由钢笔工整地誊写在“解放军文艺社”的稿纸上，旁有编辑批注，可以看到作品的改动痕迹，颇能看出当时中国文学杂志的工作流程。

1993年，中国情景喜剧红极一时之际，由王朔领头，冯小刚、莫言、苏童、史铁生等作家分工合作，共同写成《海马歌舞厅》一剧。王朔为此剧创作了两篇作品，本次拍卖中有其中的一件《一种感觉》。在这份原始材料之中，可以看到“一种感觉”作为标题曾被划掉，改为“舞罢曲终”，但在最后正式出版时，仍以前者为题。

除了上述手稿，阿城的《遍地风流》之十一、梁晓声的《母亲的蜗牛》，贾平凹的《西路上》、铁凝的《来了，走了》、张抗抗的《走出长城》等小说散文手稿亦将出现在拍卖场。

除了文学家的作品手稿外，此次拍卖还将呈现戏剧戏曲老艺术家的手书原稿。1979年，侯宝林在《文艺研究》上发表《总理对我的谆谆教诲》，介绍自己为周恩来演出、两人见面时的一些故事，颇有史料价值。而英若诚因饰演刘麻子，随《茶馆》首度走出国门赴欧洲演出之后，将其感触与收获写成《赴欧演出随想》，也体现出当时时代下的艺术家所思所想。

此外，拍品中还有编剧陆柱国、导演李俊、主演祝新运、摄像蔡继渭关于《闪闪的红星》的创作谈，于是之《我们的道路走对了》、蓝天野《点滴创作从长期积累中提炼（含校订稿）》、黄建中《摆“龙门阵”纪实》等手稿。

赵庆伟藏品“论麻袋买”

本次拍品均为发表作品的手稿原件，这与藏家赵庆伟的收藏渠道有关。现年51岁的赵庆伟上世纪90年代退出在中关村的IT公司，专心收藏，开办了自己的艺术公司。《人民政协报》宝藏周刊主编孙炜与赵庆伟多年相交，介绍赵庆伟自上世纪80年代末起开始做收藏，一开始也做名家，但后来发现潘家园出现大量笔记、手稿：“那时候北京各个部委、出版社、文化机构大量搬家、盖新楼、清仓库，那时候对这些东西没有意识，直接卖给收破烂的。他就跟收破烂的高价回收，本来要直接运造纸厂的，都运到他家去了。”

赵庆伟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介绍，本批藏品的来源不一，如莫言、丁玲等的作品来自解放军文艺出版社，而唐弢的手稿则来自外文出版社。相比其他藏家，他的藏品都是论车或者论麻袋买。曾经他以3.3万元买了33个《文学评论》杂志清理出的纸箱，其中冰心等名家手稿就出现在此次拍场。而他以10万元买的民国时期商务印书馆的翻译稿，其中出现了郭沫若的作品手稿——而郭沫若自己以为这些手稿已经在日军轰炸闸北时焚毁了。

相比市场看好的莫言、唐弢等，赵庆伟介绍，自己更偏好的，则是钱钢的《唐山大地震》手稿。这部作品1986年发于《解放军文艺》，获得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现在很多年轻人甚至可能不知道钱钢的名字，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它的价值会重新被估计。”赵庆伟说。

孙炜介绍，当时中央美院搬去花家地时，赵庆伟也收了很多作品回来。事后有教授找上门，表示搬家时有作品被当垃圾卖了，赵庆伟立刻找出来还给了他。“他手里有周思聪先生画的素描稿、人民大会堂整套设计图稿等，他觉得自己做的不是面向市场的工作，而是文化保存。因此在崔永元建电影博物馆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电影胶片都捐了出去。”

赵庆伟的收藏量，需以5个库房、2个集装箱以及一个“藏吧”储藏，包括手稿30吨，老照片30万件，字画、拓本100多公斤，插画、漫画、老儿童画数十万幅。他解释为什么到现在才找出莫言手稿拍卖，“东西太多一时不知道放哪了。”

相对而言，这类藏品的收藏成本较低，因此在拍卖上，赵庆伟喜欢以无底价方式竞拍，“我这人比较认赌服输，无底价竞拍的方式可以看一看现在的市场程度，包括人们的文化意识到了什么层面，也算变相给自己一些鼓励。”

文化意义大于市场意义

此前赵庆伟拍卖过自己的连环画收藏，但名家手稿尚属首次，他表示希望以此来引起大家对此领域的重视。

中国艺术研究院党委书记、副院长李心峰昨日发言称，名家手稿首先有历史和文献的价值，体现特定历史时期、特定时空条件下的丰富细节，“用细节性的微观史学补充、校正大历史，承载了历史的信息。”其次，因为出自文化名人之手，又有宝贵的文化价值：宏观上承载文脉，微观上体现作家个人才华。第三，审美价值上，很多作家的字可作书法观之。此外，这些手稿在市场环境下，还具有经济价值，“由于数字化技术普遍的推广使用，七八十岁的作家都开始用电脑，这些手稿真迹会越来越珍贵。”

李心峰在拍品中发现了自中国艺术研究院流出的手稿，他感慨：“说明我们对这些文化财富刚刚才认识到价值，如果早认识到的话，可能我们自己就会收藏起来了，收藏家不一定会得到。”

在西方，著名的手稿收藏，不仅有1930年代经济学家凯恩斯对“牛顿手稿”的搜集，比尔·盖茨在1994年以3080万美元购下达·芬奇手稿，也是当时壮举。但对于一些稀缺性不强的手稿，中央美院特聘教授、艺术市场研究专家龚继遂认为，在美学价值与历史价值之外，应该强调其情感价值：“这样的东西可以叫做纪念品。强调情感价值的拍品，一方面要强调传承与出处，另一方面，目前还需要培育市场。

龚继遂认为，目前拍卖市场钱比货多，亟须开拓一些新的收藏门类，因此这类名家手稿的出现，开拓意义、文化意义远大于市场意义。在他看来，这个领域还有两个角度值得开展：“一是逐步呈现出一些名家没有发表的手稿来还原历史，我们的官方历史完全是精挑细选，大量的人都被湮没了，这样可以渐渐找到一些字也好、学问也好、人也好的新的收藏方向；第二就是以此多多少少培养一些书写的兴趣与爱好，留一点手迹给大家收藏把玩，多少为传承书法、国学、中国文化起到一些作用。”

莫言《苍蝇·门牙》 唐弢《琐忆》 王朔《一种感觉》 丁玲《记左权同志话山城堡之战》 铁凝《来了，走了》

本次拍卖的手稿均为藏家赵庆伟的藏品。他的藏品许多都是收自出版社清理出的资料，包括手稿30吨，目的主要是做文化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