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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1月20日,民主党人乔·拜登正式宣誓就职成为美国第46任总统。这意味着美国从此正式开启拜登时代。拜登政府会采取哪些和特朗普不同的经济政策?美国经济能否有所改观?
作者|谢国忠(独立经济学家、摩根士丹利亚洲区研究部前董事总经理)
谢国忠一、美股泡沫实际上已经破裂
拜登就任前表示将推出1.9万亿美元的刺激计划,这个计划引起了一些讨论,主要聚焦在能不能顺利推出。毋庸置疑这项计划是一定可以通过的,因为民主党目前已经控制了参众两院。美国制造业近几年进一步萎缩,但是股市却表现得很好,有人对美国金融脱离实体产生了一些疑问,这一点值得花一些时间讨论。现在美国参加金融投资的人越来越多,主要是千禧年的年轻人呆在家里没事做,然后出现了一个不收费的中介Robinhood,在这个平台上可以买期权。去年三、四月份的时候许多投资者拿着政府给的钱去投资了期权,大概有5000多亿美元。投行就按照数学定理设定一个价值,投行要去平仓的话,就必须购买股票,购买股票用的钱是美联储借来的钱,所以美联储的钱就这么走进了股市造成股市火热。一开始炒股的老手也不信,但后来看到股市暴涨,忍不住了也进去投资,所以美国的股市是完全脱离现实的。实际上,美股泡沫已经破灭了,但是大家认为美联储是不会让股市倒的。所以如果股市跌下来,大家都认为是个机会,然后大量资金又注入股市,这样美国的股市就变成了一个自我实现式的情况。如果通胀起来的话,股市可能会暴跌一阵,但是以后又会涨回来,因为美联储会宣布“通胀刚起来,没问题,过去通胀低,现在这部分是补偿。”于是,这些投资者又会回去炒。
二、拜登1.9万亿美元刺激计划基本没用
拜登政府内阁的名单目前已经公布。大家很关心美联储前主席耶伦担任拜登政府内阁的财政部部长,今后美国财政政策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我认为和去年差不多,发钱。美国的体制,从克林顿到现在,没有一个力量去收缩、去增加效益,美国目前的政策路线就是刺激消费。过去刺激消费是靠减息,现在减息已经不够了,就直接印钞票。MMT的本质是“行骗经济学”。为什么美国可以“直升机撒钱”,是因为美金是世界的储备货币,在一般的国家疯狂印钞票,一定会通货膨胀。但是美国疯狂印钞票,却能保持币值的稳定,因为美国在吃超级大国的老本。但是值得讨论的是,美国为什么能够保持币值的稳定。全球化降低了美国的生产成本,中国将加工产品低价出口到美国,无论美国多印还是少印钞票,加工产品都从国外进口,很便宜,因此没有造成美国的通胀。
拜登政府出台的1.9万亿美元的刺激计划基本没用。美国去年政府多花了2.3万亿美元,财政赤字超过3万亿美元,经济下降了5.9%,名义GDP也萎缩了5.7%,今年的1.9万亿美元加上和美国第三轮600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加起来已经有2.5万亿美元了。但是问题在于,如果人民呆在家中不能生产,拿花钱来带动经济是很困难的,这样只会使中国出口大幅上升。
三、美联储背了黑锅,拜登无法结束美国社会分裂,美国若不放弃全球化,一定会引起武装冲突
美联储想管美国的经济,但它管不了美国经济。过去美联储通过超发货币的方式来管理美国经济,最终走到今天的道路——更高强的量化宽松。去年是2.3万亿美元,2008年的时候接近4万亿美元,美联储是不能解决美国实体经济的结构性问题的,但是大家经常埋怨美联储,错误地认为经济出了问题就是美联储的问题,美国经济的问题需要整个政府来解决。我认为,美国经济的结构性问题突出表现在美国的金钱政治上。全球化有好处也有坏处,在日本和德国虽然也面临全球化下国外低成本的劳动力的压力,但是日本和德国在国内通过劳动力市场的保护主义,让人民的工资相差不多,使得全球化对个人的冲击没有那么大。
但全球化使美国一少部分人变得特别有钱,大部分的人变得越来越穷,所以这个问题是美国问题的根源。政治上都依赖有钱人去竞选总统,如果这个体制不变,想要拯救美国经济就很困难。1932年罗斯福上台之后就和资本家说,如果你们不听我的,接下来就是全盘的革命,你什么都没有。由此,“罗斯福新政”通过重新分配,让社会稳定,让生产力出现高速度发展,让美国变成了超级大国。美国最繁荣的50年代,赚钱超过100万美元,税率是90%,当时美国经济也很繁荣。但是现在很多人反对富人税,认为对富人征税后富人就不干活了,但实际上有的是能干的人。所以,如果美国做不到重新分配,美国社会的分裂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我认为拜登也解决不了美国社会分裂的问题,拜登的能力还没到这个份儿上。他既不是罗斯福也不是里根,所以我觉得他不能够应对今天这样的情况,拜登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口头上说对富人征税,但实际行动会很少。美国这么多经济学家、政治家都没有解决这些问题反而让美国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大,说明这个问题是根深蒂固的。特朗普能当选,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说“我跟其他总统不一样,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帮你们解决问题。”为什么这么多人要跟着特朗普“造反”,因为他们觉得特朗普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但是特朗普不是要解决问题,他是要赢得大家对他的欢呼,他是这种类型的人——他是一个明星,他享受观众为他欢呼的声音。想有人为他欢呼是特朗普核心的驱动力,所以他每次演讲的时候,都是观众爱听什么他就讲什么。观众说“我爱你”,他就说“I love you”。
从西方的历史上来说,西方是精英和人民组成合伙人去征服其他土地,征服之后,好处大家一起分。希腊、罗马、大英帝国、美国都是这个体制,人民和精英是合伙人的体系,不是完全统治的体制。西方帝国的衰败都和这个有关,在罗马共和国把该征服的地方都征服了以后,罗马的贵族就不需要自己的人民了,他可以把其他地方的人弄过来为自己种地,所以最后罗马共和国的人民变成了无业之民。
如果美国没有一个总统能出来解决这个问题,特朗普最后有可能就是Xi特勒。德国当时就是这样,所有的媒体都把nacui党写成一个小丑,一心想报仇,nacui党就是通过街头的政治赢得权力。现在推特、脸书这些公司把特朗普封禁,但是禁了之后特朗普和他的支持者自己也会形成一个群体,美国要放弃全球化这是必然的。美国若不放弃全球化,一定会引起武装冲突。
四、欧盟会继续“混日子”
第一,欧盟没有力量和中国长期斗下去;第二,欧盟的领导也不是这种类型的领导人;第三,欧盟需要中国的市场,德国要在中国卖汽车,法国要在中国卖奢侈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欧盟只是在“混日子”,欧盟对中国的批评只是说说而已,欧洲没有“领导世界”、“改变世界”的想法了。但是如果美国“翻脸”,欧盟就必须要跟着它,因为欧洲经济上是依靠美国的。比如俄罗斯要修新的管道绕过波兰进入德国,德国也想做,但是最后也没做成。拜登上台后表面上会和欧洲团结,但是实际行动会很少。最近讨论得比较多的《美墨加协议》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美国最大的问题是这几十年没有关心墨西哥和中美洲的国家,让这些国家的国内政局不稳定,最终带来美国边境的不稳定。
接下来我认为拜登将会做一些让大家感觉好但实际意义不是很大的事,比如重新加入《巴黎协定》,重新加入世界卫生组织,取消特朗普政府对疫情严重的国家禁止前往美国的禁令等。这些举措没有很大的实际意义,只是在情绪上给大家一个改朝换代的感觉。但我认为拜登最应该解决的是美国的移民问题,这个问题根植于美国社会。民主党支持增加移民,所以很多新移民给民主党投票,但是大部分白人反对增加移民,而且白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会拿起武器,这是美国国内矛盾的表现之一,移民问题对国家命运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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