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龙头的中年危机与天花板

作者|王文华

接盘融创、入股金科，抄底院线，扩张房产经纪，冠名天猫…,2020年，疫情之下，不论是资本层面，还是业务领域，红星美凯龙控股集团（以下简称“红星美凯龙”）动作不断，看似热火朝天。

然而，危机正笼罩着这一老牌家居龙头。商业贿赂丑闻，营收与利润下滑，以及竞争对手的崛起，是这家公司的另一面。

商业“贿赂门”

2020年9月8日，在红星美凯龙的秋季大会上，车建兴说，贯穿红星美凯龙长达34家发展历程始终的，就是“危机感”三个字。

车建兴口中的“危机”主要聚焦于产品、业务层面。然而，2020年，红星美凯龙接连曝出的商业贿赂丑闻，揭开了这家公司隐藏的治理危机。11月23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一份刑事判决书显示，2017年6月至2019年9月，原红星美凯龙家居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所属江苏苏南建筑安装工程有限公司采购主管王某因利用职务便利，多次非法收受供应商给予的贿赂款共81.1万元。

最终，王某因犯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八个月；犯职务侵占罪，判处拘役六个月，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年八个月。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以来，红星美凯龙已被曝出多起商业贿赂案。2013年至2016年期间，时任红星美凯龙家居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发展中心区域经理杨洋，为诸暨世纪金源投资有限公司名下的诸暨红星美凯龙项目提供帮助，收受该公司贿赂款500万元。

红星美凯龙处罚决定显示，2017年11月1日，因涉嫌职务侵占对杨洋作辞退决定。杨洋因犯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六个月。

2020年1月2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刑事判决书显示，北安市红星美凯龙置业有限公司直接负责人周富向北安市副市长行贿20万元。

2016年春，周富请托时任北安市副市长刘某同意北安市红星美凯龙置业有限公司在未办理施工审批手续的情况下，开工建设北安市红星美凯龙全球家居生活广场项目工程。2016年7月份，周富为感谢刘某的帮助，送给刘某20万元。

值得一提的是，北安市红星美凯龙置业有限公司的辩护人在给出辩护意见时却语出惊人，“在开发建设红星美凯龙全球家具生活广场工程项目时先施工后办理工程手续属于全国普遍现象，没有给国家和社会造成重大损失，主观恶性小”。

事实上，这家公司的确自曝了一个事实。11月30日，太原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发布违法建设查处公示，包括红星美凯龙生活广场等12个地产项目因违规被处罚。

腐败现象已引起红星美凯龙的重视。12月20日，红星美凯龙发布《家居行业反舞弊联防共建倡议书》，向所有红星美凯龙的合作厂商、经销商喊话，推出“家居行业反舞弊联防共建”机制，切断利益输送链条。

疫情重创营收

腐败是暗藏在红星美凯龙这艘巨轮上的蛀虫，而今年疫情下的不景气则重创了红星美凯龙的财务数据。。

2020年，1-3季度，上市公司红星美凯龙家居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美凯龙”）的营收分别为25.6亿元、60.2亿元、95.3亿元，同比2019年分别下滑27.5%、22.4%、19.2%，净利润连续三个季度降幅超50%，降幅分别为70%、59.4%、54.2%。与此同时，负债规模攀升至799.93亿元，创下美凯龙负债最高纪录。

对于营收下滑的原因，美凯龙在2020年半年报中解释称，主要是受疫情影响及公司相应推出的免租政策所致。

疫情之前，美凯龙已经出现业绩不稳、增收不增利的现象。2017-2019年，美凯龙总营收分别为110亿元、142亿元、165亿元，同比增幅分别为16.5%、29%、16.1%，净利润分别为40.77亿、44.77亿元、44.79亿元，同比增长20%、9.8%、0。实际上，在2019年，美凯龙已经到了利润增长的天花板。

美凯龙控股的营收虽然稳定增长，净利润却起伏不定。2017-2019年，美凯龙控股的营收分别为200.44亿元、248.18亿元、332.26亿元，同比涨幅分别为24%、23.8%、33.9%；净利润分别为46.7亿元、61.82亿元、54.24亿元，同比涨幅分别为15.4%、32.4%、-12.3%。对于2019年净利润下滑的原因，美凯龙控股表示主要是公允价值变动收益减少所致。

美凯龙控股的主要业务分为两个板块，家居商场业务和商业地产及住宅开发业务，其中家居商场业务主要由子公司美凯龙负责，美凯龙目前是A+H股上市公司，商业地产及住宅开发业务主要由子公司重庆红星美凯龙企业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红星企发”）负责。

红星美凯龙创始人为车建兴，1966年出生于江苏常州，木匠出身。上世纪80年代末，车建兴开始从事家具制造业。1990年，车建兴创办常州市红星家具城，开创前店后厂的经营模式，自产自销。同时，家具城还代理国内多家知名的家具品牌。

之后，家具城生意越做越大，四年内开出24家连锁店。由于扩张太快遭遇瓶颈，导致一半以上的店面出现亏损。1996年，车建兴决定关掉工厂，专注做大型家居卖场。并将商场名字升级为“红星美凯龙”。

在红星美凯龙的发展模式中，除了买地建商场之外，为了扩大市场份额，还采取了合作、租赁、参股、加盟等多种方式。截至2020年6月底，红星美凯龙经营了87家自营商场、247家委管商场，通过战略合作经营12家家居商场，此外，以特许经营方式授权开业50家特许经营家居建材项目，共包括430家家居建材店/产业街。

曾经有评价称，红星美凯龙买地建商场的模式不是在做家居，而是在做商业地产，车建兴对此也承认，70%的商场物业掌握在红星美凯龙手中，是一笔可以随时拿到银行抵押就能贷款或融资的财富。

按照上述说法，红星美凯龙进军地产业可谓是水到渠成。2009年，红星美凯龙进军房地产业务，依托经营家居门店和自建家居商场的资源优势，在家居商场附近一并获得部分其他商住用地。截至2020年6月底，红星美凯龙合并口径土地储备建筑面积合计1936.26万平方米（结转口径），权益土储建筑面积为1715.82万平方米（结转口径），在建项目53个，规划建筑面积2151.33万平方米。

从土储分布来看，主要集中在二三四线城市。其中，二线及省会城市占比约61.79%，三四线城市占比约37.98%，一线城市占比0.23%。区域上看，主要分布在华东、华北，占比分别为39.45%、29.29%，此外，东北占比3.66%，华中占比6.74%、西北占比16.37%和西南占比4.49%。

2017-2019年，红星美凯龙的商业地产住宅销售营收分别为74.79亿元、82.53亿元、126.67亿元，毛利率分别为13.57%、18.75%、28.17%，2020年上半年，实现营收27.36亿元，毛利率为26.49%。

值得一提的是，红星房地产业务的发展依赖于红星美凯龙控股集团的资金输血。据网易财经此前统计，2018年，红星美凯龙的其他应收款为167.5亿元，主要是商业地产的业务合营及联营企业的借款及往来款，以及预付的定金及保证金等构成。在其他应收款前五名名单中，均为地产开发公司，累计借款及往来款金额为45.58亿元，占总额的26.92%。

截至2019年底，红星美凯龙其他应收款为175.43亿元，其中，欠款金额前五大公司的其他应收款占比为32.75%，集中度高，且前五大客户全部为关联企业，在五大公司中，有四家为房地产公司，借款金额合计50.39亿元，占红星美凯龙其他应收款总额的28.7%。

疫情之下，负债千亿的红星美凯龙如何解决资金问题，在上市公司净利润腰斩的情况下，如何为地产公司持续输血以支撑其发展，是这家公司未来无法回避的危机。

竞争对手崛起

从规模上看，红星美凯龙是泛家居行业的龙头，但也面临着后来者的追赶，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居然之家。

居然之家成立于1999年，2019年12月在深交所上市。截至2020年6月底，居然之家在国内经营了358个家居卖场，包含89个直营卖场及269个加盟卖场。在武汉市及湖北省荆州、黄石等10个城市经营9家现代百货店、1家购物中心、106家各类超市。

虽然在卖场数量上，与红星美凯龙存在差距，但居然之家一直有扩张的野心。2020年12月19日，居然之家宣布“千店”连锁发展目标，“数字化加速卖场连锁，居然之家全国门店5年内将突破1000家，10年内将突破1500家”。和红星美凯龙下沉到三四线城市的模式相同，居然之家实现“千店”连锁目标的模式是以县城为中心，以品牌和管理输出形式加快四五线城市连锁发展。

从财务数据看，目前，红星美凯龙的规模远大于居然之家，2019年底，美凯龙的总资产1222.94亿元，营收为164.69亿元，居然之家的总资产为353.1亿元，营收为90.8亿元；2019年，美凯龙净利润为44.8亿元，居然之家的净利润为31.3亿元。可以看出，尽管美凯龙的营收是居然之家的1.8倍，但利润却只是居然之家的1.43倍，美凯龙的净利率为28.45%，居然之家的为34.68%，也就是说，美凯龙胜在规模，但居然之家更赚钱。

此外，居然之家目前的市值是528.9亿元，红星美凯龙的市值为333.5亿元，前者更受资本市场青睐。

在业务层面，两家公司一直在暗暗较劲。12月20日，红星美凯龙宣布了2021年赋能品牌的5大新举措：战略升级、品牌品类升级、1号店升级、营销服务持续升级和运营管理升级。

而就在前一天，12月19日，居然之家发布六大自营IP，提出将发力包括设计、施工、材料采购、家具采购、物流配送和居家服务在内的六条新赛道。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如何应对眼前危机是重中之重。疫情之下，居然之家的处境并没有比美凯龙好一点。2020年前三季度，居然之家业绩也出现大幅下滑，1-3季度，居然之家的净利润分别为2.44亿元、4.07亿元、9.15亿元，同比2019年下降43.6%、57.6%、59.9%。

疫情尚未过去，“活下去”、“活得好”是两家公司的当务之急。

作者|王文华

主编|戴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