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养老基金加码中国股票“遴选记”：“选股”优于“择时”的资管机构受青睐

随着中国经济率先摆脱疫情影响企稳反弹，越来越多全球养老基金正通过委托投资方式加码中国股票资产。然而，资管机构要赢得他们的青睐，并非易事。

10月初，英国养老金合伙基金“边境至海岸”（Border to Coast）公布中国股票投资管理人中标结果——瑞银资管与香港资产管理机构“方瀛研究与投资”（下称方瀛资管）成为这家养老基金委任的外部管理人，负责中国股票投资。

方瀛资管合伙人Steven Luk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透露，此次共有逾50家涉足中国股票投资的资管机构参与竞标，他们能最终中标殊为不易。

21世纪经济报道独家获悉，Border to Coast的遴选标准并不低——除了需满足最低资管规模5亿英镑，竞标资管机构还须基于基本面研究和长线投资理念，通过精选优质个股，即“选股”（而不是“择时”）获取优异长期回报。此外，Border to Coast不但看重竞标资管机构的ESG投资策略是否契合自身投资理念，还特别强调竞标资管机构的股票换手率越低越好。

“这也符合当前多数全球养老基金的投资风格，即不喜欢通过市场波动获利，更倾向长期配置有成长潜力的股票，从而分享经济可持续发展成果。”一位熟悉养老基金投资风格的资管机构负责人向记者指出。

尽管市场传闻Border to Coast将向上述两家中标资管机构投入3-5亿英镑初始资金，但在实际操作环节，目前这家英国养老基金尚未敲定最终的投资额度。业界普遍认为，究其原因，一是中国股票在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权重持续增加，因此Border to Coast仍在讨论是否提前增加中国股票的配置力度；二是Border to Coast资产配置团队还需计算一旦额外提高中国股票配置力度，整个投资组合预期的风险调整回报率能否符合养老基金的优异长期回报要求。

上述资管机构负责人指出，这背后，凸显越来越多欧美国家养老基金正将中国股票作为独立的资产类别进行配置，预示着中国股票对全球养老基金的吸引力与日俱增。

Border to Coast的遴选门槛

Border to Coast对中国股票资产（包括A股、港股与中概股）委托投资机构的招标遴选，始于其内部业务重大调整。

在与12位主要出资人磋商后，Border to Coast决定在新兴市场股票基金里创设两类单独运作的投资组合，一是中国股票为主的投资组合，二是专注其他新兴市场国家股票的投资组合，并将新兴市场股票基金总投入额提升至8-9亿英镑。

一位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在相关设立方案完成后， Border to Coast于5月初启动招标程序，为中国股票配置寻找外部委托投资机构，吸引了逾50家资管机构参与竞标。

“事实上，Border to Coast的遴选门槛并不低。”他强调说。在尽职调查环节，Border to Coast投资管理团队除了深入了解各家竞标机构的中国股票投资策略、投资决策科学性与操作规范性、ESG投资策略、选股方法与过往业绩回报，还特别看中竞标资管机构与自身投资策略的协同性——能否通过高质量的选股及长期持有的能力博取优异长期回报。

记者多方了解到，不少竞标资管机构尽管宣称其“选股能力出众”并秉承长线投资理念，但通过尽职调查，Border to Coast发现很多竞标机构并不符合其基于基本面研究的“选股”要求和长线投资理念，迅速将他们剔除出遴选范畴。

Steven Luk表示，为了确保竞标资管机构“言行合一”，Border to Coast投资管理团队需要尽调方瀛资管各个部门，与部门主管、交易员等做深入沟通，了解每个投资操作执行环节是否与其所提供的资料信息保持一致。

“其实，Border to Coast对中国股票配置也有自己的偏好，包括自己看好的行业板块、对中国股票的选择也有自己的评判尺度。”他告诉记者。因此Border to Coast通过尽职调查，也在摸底竞标资管机构是否与自己对中国股票配置的偏好相吻合，作为遴选委托投资方的一项重要参考依据。此外，Border to Coast还相当看中竞标资管机构的投资风控能力，作为一家追求优异长期回报的养老基金，他们并不希望净值波动性过高。

前述熟悉养老基金投资风格的资管机构负责人向记者坦言，不是所有全球养老基金都对净值高波动性相当“厌恶”。事实上，他们也深知新兴市场股市存在高波动性与高收益的双重特性，因此通常情况下，这些养老基金会将中国股票投资组合纳入一个大类资产配置类别，通过购入其他类别的资产和调整配置的比重对高波动性进行风险管控。

在Steven Luk看来，此次Border to Coast遴选中国股票委托投资方，也非常看中后者能否带来优异长期回报。具体而言，Border to Coast要求竞标资管机构中国股票投资组合在未来5年的年化平均回报率跑赢富时中国指数（FTSE Total China Connect Index）至少3个百分点。当然，这也意味着若因市场波动剧烈导致其中一、两年中国投资组合波动率有所抬高，Border to Coast会保持“容忍”。

此外，Border to Coast还特别看重中标资管机构在投资管理阶段能否做到“言行合一”。一旦Border to Coast投资资金到位，方瀛资管需每月递交相关中国股票交易数据（包括换手率等），以佐证其投资回报来自“选股”，而不是“择时”。

海外养老基金多种方式加码中国股票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全球养老基金加码中国股票，其投资方式也随之出现一系列新变化。

“以往，多数全球养老基金都将中国股票纳入新兴市场子基金或全球基金范畴进行配置。”一位全球养老基金亚太区业务主管向记者透露。随着近年中国股票在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权重持续提升，他们纷纷将中国股票单独作为一大资产类别进行配置，这意味着全球养老基金配置中国股票的总额持续提升。此外，以往全球养老基金主要采取跟随MSCI新兴市场指数权重被动投资A股的做法，但在中国经济率先摆脱疫情实现企稳反弹后，不少养老基金加大主动选股配置的投资比重以实现更可观长期回报。

记者多方了解到，目前跟随MSCI新兴市场指数权重被动投资A股的养老基金，已将中国股票占新兴市场基金的投资比重陆续调高至1/3；加大主动选股投资的养老基金，或将该比重直接提高至50%左右。

面对中国股票投资比重和总额持续增加，不少全球养老基金正遇到新的烦恼——缺乏专业的中国股票投资管理团队。

“除了资产管理规模逾千亿美元的全球大型养老基金有能力配置专门的中国资产投资管理团队，很多规模较小的养老基金则倾向委托投资模式。”这位全球养老基金亚太区业务主管指出。但在委托投资环节，多数养老基金面临不少困扰。比如当前不少养老基金认为委托投资方的中国股票组合投资回报主要来自“择时”或BETA（跟随股指上涨获利），真正的阿尔法收益（通过主动选股获取超额回报）并不高，因此他们不大愿支付基于阿尔法的管理费用，令委托投资方对此不满；此外，文化差异也会导致欧美养老基金与中国私募基金在沟通方面容易产生分歧矛盾。

在他看来，这令养老基金与家族办公室在遴选中国股票委托投资方时的标准存在很大差别，相比后者更看中委托投资方的业绩表现（容忍通过“择时”投资获取超额回报），前者则对中国股票组合的风控能力与中长期回报稳健性更加看重。

Steven Luk认为，这需要委托投资方与养老基金事先展开深入沟通，只有双方相互认可彼此的投资理念与交易策略，不少矛盾分歧才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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