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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玮(昆仑健康资管首席研究员、网易研究局专栏作家)
张玮
自2020年10月12日起,央行将远期售汇业务的外汇风险准备金率从20%下调为零。
售汇是银行将外币卖给企业。远期售汇的风险准备金如果高,说明企业从银行端购买外汇还要付出额外的成本,这就压低了企业的购汇意愿;如果把远期售汇的准备金降低,尤其是这次降至零,等于企业从银行那里购买外汇不用承担额外的成本,在汇率预期相同的条件下,提升了企业的购汇意愿。结果就是,企业用人民币向银行购买外汇。如果把货币想象成一种商品的话,当需求增大时,商品价格就会提升。由于企业代表了“市场端”,降低远期售汇准备金,导致企业提升了购买外汇的意愿,对外汇的需求增大,对人民币的需求降低(抛售人民币),所以会达到做多外币,做空人民币的效果。
问题一:企业购汇意愿加大,等于市场上抛售人民币,结果是市场上人民币减少,应该是本币升值才对啊,为什么反而是起到做空人民币的作用呢?
如果把货币比作一种商品,当市场上某种货币减少,“物以稀为贵”,这种货币自然存在升值预期。此次央行将远期售汇准备金降至零,引发了大量的换汇意愿,企业端所代表的的市场人民币存量减少(都拿去跟银行购汇了),人民币应该是升值的(物以稀为贵)。这貌似与政策解读不符,因为新闻出台后,普遍被解读为对冲人民币过快增长(做空)。
其实两者并不矛盾,因为这两种对人民币的相反方向的作用并非同时出现,而是存在先后顺序。连接两者的,就是“看不见的手”。
第一阶段:远期售汇准备金降至零,企业购汇意愿加大,市场追逐外币,抛售人民币,人民币被做空,贬值。这就实现了对人民币快速升值的对冲。
第二阶段,大量的企业都完成了购汇,(也就是银行完成售汇),市场上充斥了大量的外币,而人民币成为稀缺品。在“看不见的手”的作用下,人民币自然而然地又转而升值。
因此,上述对人民币的两个相反的作用,并不矛盾,因为存在先后顺序,而非同时出现。决定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转换的,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看不见的手”。
问题二:为什么没有启用逆周期因子,而是采用调低远期售汇准备金的方式?
直观来讲,逆周期因子直接对标汇率报价,而远期售汇准备金影响的是市场上的人民币存量,在对冲汇率上涨过快的同时,还可以起到抗通胀的作用。
说白了,逆周期因子没几个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每次调整都直接引起汇率的大幅改变。前段时间人民币相对美元过快升值,固然需要适当做空来“对冲”,但目前的大环境不仅仅是汇率增长过快的问题,还有中长期通胀走高的问题。
这可能与我们目前的直观认识相反,9月CPI当月同比1.7%,前值2.4%,明明是回落了,为什么还要说通胀存在上行压力呢?这是因为,影响9月份通胀走低的最直接原因是猪肉价格减少(食品类CPI当月同比7.9%,前值11.2%),而这与中美第一阶段协议的履行密切相关,中方从美国进口了大量的农产品,短期肉类供给提升,价格走低。但从中长期角度来讲,在新冠疫苗问世之前,粮食供给仍是全球性问题。一旦主要粮食出口国疫情蔓延,减少或暂停对外供给,世界粮食价格仍旧存在快速上涨的可能性。悲观预期下,我们可能面临“高通胀、高失业率”并存的问题,令菲利普斯曲线失灵。
尤其考虑到发达国家为了应对疫情采用了新一轮量化宽松,大量超发的货币自然存在推升中长期通胀的客观因素,再加上新冠疫情可能引发的潜在物资供给短缺,中长期的通胀走高概率极大。菲利普斯曲线失灵是未来多数国家都可能面临的问题,尤其是美国最为严重。
一旦菲利普斯曲线失灵,高通胀、高失业率将成为世界各国最为棘手的问题。对于我国来讲,出于“前瞻性指引”的角度,采取货币手段对冲通胀走高的预期势在必行。也正是处于这点考虑,在对待汇率调控工具的选择上,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带有货币调节色彩的售汇准备金率,而非仅仅作用于汇率自身的逆周期因子。
随着售汇风险准备金率的调低,企业购汇意愿加大,追逐外币,抛售人民币。大量的人民币被银行系统收回,市场上人民币减少,就实现了对通胀预期走高的完美对冲,可谓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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