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紧日子：总理话音刚落 地方政府已开始压缩开支

（原标题：地方“紧日子”）

总理话音刚落，地方政府已经开始压缩开支。

5月22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大力优化财政支出结构，基本民生支出只增不减，重点领域支出要切实保障，一般性支出要坚决压减，严禁新建楼堂馆所，严禁铺张浪费。各级政府必须真正过紧日子，中央政府要带头，中央本级支出安排负增长，其中非急需非刚性支出压减50%以上。各类结余、沉淀资金要应收尽收、重新安排。

5月25日，长三角地区一位地级市财政局的预算人士告诉记者，他们财政局刚刚开会，要求全面压缩开支，除了人头费（工资），包括出国费、公车购置、设备购置、网络信息建设费等费用，尚未支出的全部收回，也就说本来年初安排的项目，现在不再拨钱了。以往年度实施的项目，2020年可以暂缓实施的，全部暂缓实施。非刚性、非紧急的支出全部压缩50%。除疫情防控、民生、人头费等必须支出的项目，其他的都可以压缩。

据该人士介绍，这是这么多年来，预算压得最厉害的一次，市领导的某项经费也被压掉了70%。

中部一位地级市的财政人士对经济观察报表示，该市财政去年在编制2020年预算时整体预算压缩了10%，自党的十八大以来，该市就一直在压缩三公支出，连续多年之后，能够压缩的空间不是很大了。

中国政法大学财税法研究中心主任施正文认为，调整支出中总的思路是压缩一般支出。因为一般支出和民生、投资关联不大，主要是政府自身消耗。其他的支出中民生要加大，政府投资要优化提高效率。施正文介绍这次压缩的一般支出，不仅仅是三公，其他非急需、非刚性的都要压缩。

压缩开支

经济观察报采访多位地方财政人员，受访者均表示所在地方财政在压缩支出，力度各不相同。

“虽然去年做预算的时候，没有预料到发生疫情，但是想到今年财政会很困难，所以做预算之时就压过很多轮，不少预算单位‘油’都压出来了。”上述长三角地区财政局预算人士告诉记者，他手里负责几个部门的预算，最厉害的压缩掉了9成，现在又要全面压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该人士表示，现在的要求是刚需不能压，上半年拨出去的也不算。从6月开始之后的支出，压了50%，若是从年初开始算的话，压缩了30%。尚未拨出的全部收回，除去了刚性和应急的，剩下没有拨出去的，全部压缩50%。

东部省份一名地方财政人员也对经济观察报表示，中央、省级和市直压减力度都非常大。中央财政带头大幅压减非刚性、非重点项目支出，从严控制新增项目支出，坚决取消不必要的项目支出，原则上不开新的支出口子。对除基建投资之外的其他专项转移支付，也大幅减少。

“我们现在省级财政对日常公用经费、一般业务经费和发展类项目实行‘3个10%’的压减政策，对绩效评价结果为优良等次以下的项目压减20%，对投向一般竞争性领域的资金压减30%。此外，还暂停一般公务用车购置和除危房之外的办公用房维修，对重大安保临时补助、重大活动经费等也作了大幅压减。市直机关年度经费压减‘5个30%、1个50%’，即公务接待费、会议费、差旅费、培训费、日常维修（维护）费等机关运行经费压减不低于30%，出国经费压减50%。同时，原则上不再安排扩建、改造楼堂馆所项目，除危房外不再实施办公用房大中型维修（维护）项目，机关、事业单位不再新购一般公务用车等。”上述东部省份地方财政人员表示。

经济观察报获悉，多地财政部门在2019年编制2020年预算的时候，考虑到面临经济下行的压力，已经在压缩开支了。

华东某地级市财政人士告诉记者，他们正在编制压缩方案，之后会上报市政府。首先压缩的都是公务经费、会议费差旅费、出国经费、车辆购置等。除去救灾防疫等突出支出可能会增加，其他不准增加预算，确实需要增加预算的，从本单位预算调整。

该人士透露，“某个部门报了1300万元，财政部门批了160万元，因为疫情的出现，作为突发事项，又增加了几百万预算。其实，在做2020年预算的时候，都考虑到2020年会比较紧张，部门预算都卡得比较厉害。”

其举了一个例子：某部门的项目计划报100万，现在压缩到70万元，还有一些不是很重要的项目，现在都要砍掉，必须支出的项目则要压缩的30%。“比如‘跑部钱进’，以前一年可能要来北京好多次，现在就提高每次的办事效率，事情合并办，减少支出。”

财政困难

地方政府大幅调整支出的背后是地方财政面临的困难，既有经济下行压力，也有突发疫情带来的压力。

上述中部地级市的财政人士表示：“政府财政支出与家庭支出类似，再压缩，总要吃饭，要出行，要人际交往。目前的问题是，冗员多，但又裁撤难。经济越困难，想进体制的人越多。”

施正文判断，此次支持进行调整的主要原因从浅层次来看就是地方财政的收支压力。深层次原因则包括经济、政策和财税体制三方面。首先是经济的下行压力持续加大，对收入影响很大。其次是政策层面进行的大规模减税降费。第三个原因是财税体制原因，长期地方财政保障不够，收入划分改革没有到位，事权、支出责任和收入的改革也没有到位。

财政部已经看到了地方财政的困难。5月22日，财政部部长刘昆在“部长通道”回答媒体提问时表示，预计减收增支的规模在8000亿到9000亿元，一些地方保基本民生、保工资、保运转面临较大的压力。前几个月，中央财政已经加快了对地方财政转移支付资金的下拨速度，同时提高了地方财政资金留用比例，缓解了地方财政的困难。从总体上看，地方财政的运行是正常的、稳定的。

“地方财政运转的核心是调度款。”上述东部地方财政人员对经济观察报表示，调度款是平常不结算，一年体制结算一次。比如省里给地级市某个项目1个亿，并不是一次性拨付，平常会拨付数量不等的调度款，到了年底再统一结算，若是省里拨多了的话，只要不是太多，省里不会找市里要，少了还会补点。“但是，现在不行了，省里虽然还在拨调度款，但主要是工资，三保，项目拨款少了。”

调度款减少了，但是地方财政的本级收入还是没有恢复，上述东部地方财政人员对经济观察报表示：“从2月到5月，财政收入没有改变，还是负增长，只不过下降的幅度在收窄，还是需要上级财政救助”。

按照财政部公布的《关于2019年中央和地方预算执行情况与2020年中央和地方预算草案的报告（摘要）》中的数据显示，除去债务和转移支付收入，2020年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本级收入97500亿元，下降3.5%。

办法

从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可以看出，中央政府加大了对地方政府财力的支持。

今年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显示，2020年政府的债务收入为赤字3.76万亿元、专项债3.75万亿元、特别国债1万亿元，总额度超过8.5万亿元。

这其中特别国债1万亿元、专项债3.75万亿元、地方赤字9800亿元、赤字增量1万亿元全部是地方支出。

这也就是说2020年，超过8.5万亿元债务收入中的6.7万亿以上属于地方财力。其中占据一半以上的专项债和部分特别国债部分属于基建投资支出。

相比2019年，2020年专项债规模继续扩大，继续提高了专项债做资本金的比例。

大岳咨询董事长金永祥认为，在收支压力巨大的情况下，应该将专项债与PPP结合。他认为，首先专项债的资金不可能全部覆盖项目资金，还是需要融资。那其次，PPP项目一直面临融资难的问题。PPP和专项债项目的资源可以整合，优势互补。专项债可以通过PPP提高项目和资金的质量，降低项目风险。如果专项债可以作为PPP项目的资本金，那么政府投资的规模可以扩大，推动有效投资增加。

5月24日，国家发改委秘书长丛亮表示，新增的1万亿元的财政赤字和1万亿元的抗疫特别国债全部转给地方，直达到市县基层，直接惠企惠民，主要用于保就业、保基本民生、保市场主体，包括支持减税降费、减租降息、扩大消费和投资。地方政府专项债券项目也是强调要有一定的收益，项目融资要与收益相平衡，将来要形成资产。

财政支出结构怎么调？刘昆在22日的两会“部长通道”中表示，一是压本级、增地方。今年中央财政本级支出将负增长，而对地方的转移支付将增长12.8%，增量资金9500亿元。二是压一般、保重点。今年中央本级非刚性、非急需的支出压减幅度超过50%，省出的资金用于疫情防控，支持打好三大攻坚战，脱贫攻坚、义务教育、基本养老、城乡低保等方面的重点支出只增不减。三是直达基层、直达民生。

上述华东地级市财政人员就表示，当地准备加大力度对存量资金进行清理，对结余、结转超过一年以上的资金提高回收频次，清理回收资金全部用于必保的重点支出。

施正文认为，要通过改革，来改变地方财力偏弱的问题，政府投资一定要有效和科学，要增强地方自主财力，地方税的改革要加快步伐，来健全地方税体系，包括消费税、房地产税的改革要加快步伐；要通过改革，理顺政府间财政关系，给予地方政府稳定的收入，给予稳定的预期。

5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中提出，稳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健全地方税体系，调整完善地方税税制，培育壮大地方税税源，稳步扩大地方税管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