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维鸿:不建议过分夸大疫情对于A股交易机会的影响

3月31日，中证焦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许维鸿、如是金融研究院院长管清友做客由网易传媒副总编辑姚长盛主持的《长盛时间》，共同探寻风暴中的机会。

紧日子才刚刚开始？

姚长盛：第一个问题，现在是长期冲击还是短期冲击？第二个问题，现在是难受的开始还是难受的减轻？

管清友：第一个问题其实现在讨论比较激烈，到底它是一个短期的冲击还是一个长期的冲击？短期冲击说，认为它触底很快，反弹也很快；长期冲击说，认为它的影响可能会持续很久，我们还看不到头。

只能这么说，我不知道。因为这完全是有赖于疫情以及疫情的发展，因为我们目前没有疫苗，我也请教过好几个医学专家的说法，按照最乐观的估计，也得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出疫苗。

现在我觉得每个人、每个企业、每个机构确实要有一点儿底线思维，要立足于长期作战。因为你不清楚什么时候会结束。大家觉得中国高峰期已经过了，现在我们又看到无症状感染者的出现，而且这个东西更麻烦。全球其它国家的疫情还没到高峰期，不发达国家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所以这确实是比较麻烦的事情。我个人觉得慢慢地在经济活动增加以后，中国高峰期增加以后，企业之间的活动、投资机构之间的活动增加以后你会发现，其实难受的劲儿才刚刚开始，也就是说紧日子才刚刚开始。

危机之后的自救

姚长盛：疫情，再加上前面的偶发因素，或者蓄谋已久的石油危机、价格危机往前一冲，两个交叉到一块儿谁都无法愈疗，这是大南墙，这种情形之下估计很多人都难回头了，问一下二位，现在晚还是不晚？

管清友：其实对大部分企业来讲肯定是晚了，毋庸讳言，我们从宏观数据来看趋势其实是有严重的幸存者偏差，因为大部分人已经不用统计了，它已经不在了，很多人实际上已经陷入到债务危机、个人破产的情况了。

当然这种情况，我觉得真是百年一遇，几百年一遇的状态，绝大部分人是没有这种心理准备的，没有人会为了应对这么一场危机而随时做好准备，这是比较难的，我觉得这也是人性。危机来了之后我们确实要想一想如何生产自救，如何变得更有能力，原来一些大而无当、虚无缥渺的想法可能要让位给现在的生存。企业现在要做的，不说状态很好，如何能活下去，并且能够活得比你的同行长，真正熬到疫情看到曙光，其实这是最关键的。

许维鸿：举例说蘑菇产业，蘑菇产业有两种，一种B2C，一种B2B的，在这次突发疫情里B2C的损失比较大，B2B的损失比较小。我认可多一半，只能说70%的认可，30%我是不认可的，因为从PMI上看（宏观数据），包括我在一线调研发现，其实南墙也好，底线思维也好，B2C和B2B是不一样的，像我今天调研的企业，比如一般的B2C企业难一个半月，B2B的企业难半个月就好了，所以复工数据大家要客观地看，今天我也跟PMI的团队交流了，PMI的数据很多人都不信，但其实就是这样，因为B2C和B2B的行业不一样，所以自下而上有更多解读。

经历太长时间的繁荣会让人麻木

姚长盛：加尔布雷斯提到了一个观点，经历太长时间的繁荣会让人麻木。他在2006年就去世了，但这句话在2008年验证了，2007年贝尔斯登公司出事儿的时候所有人其实都没有感知，贝尔斯登一出事儿当时大家觉得不就出这么点儿事？后面就买呗，有人替他兜底，大家觉得这事儿没什么问题，继续往下走。贝尔斯登出事儿之后大家一看美林也这样，最后一直蔓延到三周之内雷曼哗啦倒闭了，然后来了一大堆开始收尸的，迅速把尸体收完以后所有人目瞪口呆，说这么好的公司都死了？我们还活着，他们还那么优秀，他们的人也那么出色，居然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尸体”？非常有意思。这就是“繁荣让人麻木”，如果按这个理论来说的话，2008咱们也没受什么罪，就是吓了一下，其实到今天，20年都是繁荣。这20年的繁荣足够让大家麻木。

管清友：我觉得我们肯定还是在麻木当中，它不但是让人麻木，其实长期的繁荣实际上是让大家产生一种财富幻觉，就是你觉得财富得来很容易，很多人也赶上了几波，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之后大家就开始觉得以后我还可以获得比现在更多的财富，大家一直是这么想。

但实际上无论是市场的运行还是历史的发展都不是这样的，都不是所谓的一直往上走的，一直连续上涨的，一定会往返，螺旋式的进展。你刚才提到2008年金融危机，2008年金融危机对咱们来讲不算什么，那是金融危机，最可怕的是经济危机，金融危机是市场金融产品的问题，一系列金融产品的风险冲击到了经济，实际上是间接的，而这次疫情导致的是经济危机的状态，直接冲击到企业、冲击到收入。

现在我们都看不到曙光在哪儿，没有人能够给出明确的（方案），隧道到底到哪儿，几公里到头，有一个时间表路线图，没有，因为一切都要按照对疫情的判断，这是判断所有问题的前提。我觉得人类整个进入到了未知领域，也许很快就结束了，我们运气好；也许需要经历很漫长的时间，历史上的几个大瘟疫可不是持续一年两年，持续了很多年。

“大停摆”

管清友：我们经历过全球大缓和的阶段，也经历过2008年之后这一段，我称之为“大调整”，新冠疫情的这次冲击我称之为“大停摆”。这个停摆导致的结果到现在我们是无法预期的。

中国这么强的控制力，我们还停摆了两个月，世界其它国家呢？这种连锁性的停摆势必会使产业链（断裂），从供应链，从需求端，整个需求全部弱化下来，这是比较严重的问题。

许维鸿：叫“休克”怎么样？

管清友：休克其实也是可以的，它其实是突然的休克，关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康复回来。

不建议过分夸大冠状肺炎对于A股交易机会的影响

姚长盛：我看到有很多人在问，如果现在要保持清醒的话，是不是要空仓？回到那句惊心动魄的话，“不要放过每一次危机”。

许维鸿：我还是觉得前两天咱们说的贪婪还是恐惧，我觉得现在不是恐惧的时候，是贪婪的时候，这样一个休克或短期的暂停，资产价格很有可能迅速反弹，绝不给你机会。比如外汇市场，外汇市场是很难被操纵的市场，如果你猜外汇市场的走势，英镑对美元，英镑对欧元绝对是迅速下跌迅速反弹的机会。如果让我来做前瞻性预测的话，恐怕是V型底和极深V，深V。

姚长盛：第一你对美国资产判断V型反转很有把握，第二你对外汇的V型反转，对深V是比较相信的，你对中国A股市场现在的确认是什么？

许维鸿：A股市场，我认为还是比较理性的一个对基本面的判断。当所有人都不看估值的时候，A股市场没有杠杆和泡沫，但A股市场会更接近于估值的本质，所以我希望投资者会更看估值。看估值的前瞻性指标也是有的，比如茅台，茅台今天1100了嘛，所以A股市场并不是非理性的，A股市场没有休克，A股市场也没有出现间歇性的问题，A股市场的人都没得冠状肺炎，他们也不会像女王一样存在死亡的威胁，A股的主力军都还很健康。

A股并没有被病毒冲击，在运行逻辑上出问题，因为A股没有红马甲了，都在家里电子化交易，所以A股可做风险，我们叫短期策略的机会并不大，我不建议大家过分夸大冠状肺炎对于A股的交易机会（的影响）。

A股市场到了真正看估值的时候

管清友：美国股市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疫情的发展，所以我觉得美国股市现在说底还为时尚早，而且从市场运行的规律来讲，一般跌掉30%多算是到了黄金分割点，技术面上也会有一些反弹，另外美联储和财政部出台了救助措施，所以我觉得暂时应该还只能看到是一个反弹，更大的决定这个市场走势的肯定还是疫情本身的发展。

中国A股市场呢，其实在春节以后表现得确实相对来讲更有韧性一点，别人跌我们跌得少，别人涨我们涨得也不算少，这里也有几个原因：一是我们从2018年以来，从3500点的2018年，大家还记得，一气儿跌到2400点，因为什么呢？2017年以后整个金融整顿，去杠杆降杠杆，整个金融泡沫的挤压，金融风险的释放其实已经反映到A股市场了。也就是说我们相对于美股、相对于欧洲几个国家的股市，其实已经率先下跌了，只不过我们是在2018年就开始的。

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整个疫情对于A股的冲击已经消化了很大一部分，这种恐惧是消化了，下来就真正要看疫情对于具体企业、具体产业的冲击。

从目前来看，我是同意维鸿刚才讲的，A股市场现在真是到了看估值的时候，真正要去选那些龙头企业，龙头股票，要看估值。现在不是炒故事、炒宽松的时候。因为疫情我们不得不说，尽管我们对它未来的发展可能仍然很难作出判断，这是个盲区，也是我最近一直在说的一个问题，就是常识和盲区。我自己的一个感受是，当我们遇到理论上和实践上的盲区时，回头就要考虑常识，常识是什么？常识是如果疫情对于企业造成冲击的话，那么它必然会反映到企业的营业收入、利润上，必然反映到企业的估值上，所以肯定要看估值，估值一定是代表了疫情的冲击。

许维鸿：增长对应的是估值，增长叫Growth，估值叫Evaluation，做投资的话，其实不是增长和确定，是增长和估值，炒股票的人如果专业的话其实无所谓好股票坏股票，而是被高估和低估的股票，这就是为什么国内很多人，一看这人张嘴好股票坏股票，就知道是外行，说话不专业。炒股票的人，我们叫交易性机会，是高估和低估的股票，没有好股票坏股票之分，只有高估值低估值之分。高估值低估值一定要配合刚才清友说的市场的情绪和对于人性的认识，当人性更加务实、接地气的时候，那一定是估值占据主要成分，而非妄想和非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