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困局 最强养老国家也撑不住了

（原标题：荷兰困局 最强养老国家也撑不住了）

时代周报记者 谢江珊 发自上海

全球养老哪家强？欧洲西北找荷兰。根据墨尔本美世全球养老金指数（Melbourne Mercer Global PensionIndex）显示，2018年，荷兰成功击败连续6年蝉联第一的北欧国家丹麦，一举拿下养老金体系排名全球第一的桂冠。

但当全球都在羡慕荷兰人的退休金时，荷兰人却对自己的退休金系统不太满意，甚至一直在讨论是否需要一个新系统。时隔一年，荷兰又因为“养老”话题火了，这次则是因为抗议。

为了争取停止延长国家养老金的退休年龄，5月28―29日，荷兰阿姆斯特丹、鹿特丹、海牙三城公交司机以及部分行业的雇员连续罢工两天抗议养老金改革。

此次罢工给政府、雇主代表和工会带来巨大压力，迫使他们拿出解决该国隐现的退休困境的方案。“我们需要在7月1日之前达成协议，暂时将退休年龄锁定在66岁零4个月。否则，我们可能面临数年的重新谈判。”养老金联合会（Pensioenfederatie）总干事杰拉德·里曼（Gerard Riemen）表示。

荷兰不得不想办法保障养老金体系的可持续性。

最强养老金体系

拥有全球最强大养老金体系的荷兰，老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奇的人去看看《老伙计们出发啦》这本日记小说，或许就能略知一二。

2014年，该书一经出版便高居荷兰图书畅销榜前列，版权售出33个国家与地区，相关话题引发各国热烈探讨。书中详细记录着荷兰阿姆斯特丹某家养老院一位83岁的老头—亨德里克`格伦（Hendrik Groen），和老伙计们不甘于养老院单调无聊的老年活动，一起成立老不死俱乐部，频繁组织外出游玩的故事。

“我们的日程表永远是空的。今天没有安排，明天也没有安排，这一年剩下的日子都没有安排。我们拥有整个世界的时间。”“既然现在每一天都是余生第一天，何不扔掉拘谨的人生，活出一场场喜悦？”格伦这样写道。在其他国家老人还在担忧如何安享晚年时，已经有一群老人在追求并实践如何有尊严地老去。83岁的人生还有多少可能？答案是，无限可能。不得不承认，荷兰完善的退休养老制度给了他们这样的土壤和底气。

目前荷兰的养老金分三种：国家养老金（AOW）、雇员养老金（Pensioen）和私人养老金计划。

一是国家养老金，是人人平等的“福利制度”。1957年生效的法律Algemene Ouderdomswe（t AOW）规定，在荷兰生活或工作过的65岁以上退休人群均有权领取国家养老金。对于15岁以后来到荷兰的移民，拿到的养老金按照在荷兰的居住时间长短累计，时间越短，养老金越少。

二是雇员养老金，“能者多劳，多劳多得”，是荷兰养老金制度中最大的支柱，具有半强制性。按月从工资中扣除，通过养老保险基金积攒的养老金，雇主往往替雇员支付一部分。

三是私人养老金，是对前两个计划的补充，个人可独立购买和管理养老金产品或投资。

实际上，前两种类型的养老金数额之和通常为退休人员离职前薪水的70%，基本上能够满足退休人员的生活需要。经合组织表示，荷兰员工的养老金总额几乎与他们的就业收入相当。

格伦就曾说过他们的养老院没有在养老开销上鄙吝成风。“住在这个养老院的老人大部分都有养老金和少量退休金。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开销，生活不至于捉襟见肘。”

荷兰人的抗议

“外国专家都不明白，为啥全世界人都在羡慕荷兰，可荷兰人自己却还是不满意。”荷兰退休养老金专家Marc Heemskerk猜测问题出在退休金系统参与者的感觉上。他表示，退休金系统无法得到保障或不再随着通货膨胀率上升，或退休金被削减，人们会丧失对该系统的信任度。

需要明确的是，荷兰的国家养老金，仰仗当下劳动人口的个人所得税作为投资基金，投资的回报用于支付基本国家养老金。

但随着人口老龄化日趋严重，劳动人口逐年下降，可退休人口寿命也在不断延长，领取国家养老金的年限越来越长，相应消耗的投资回报也就越多。年轻人必须加倍工作，以便保证政府有足够的资金来支付最基本的国家养老金。

于是，荷兰政府开始逐年提升退休和领取国家养老金的年龄，目前定为66岁零4个月。政府计划采取分阶段的方法，逐步提高退休年龄，到2020年1月1日提高至66岁零7个月，2021年将上升到67岁。

荷兰工会希望，未来几年内将员工退休年龄冻结在66岁。同时希望废除提早退休会被罚的制度，并让个体户能够更容易地建立退休金制度。为此，今年3月18日，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和海牙三大城市的公共交通雇员也在当天早上6:00―7:06举行了66分钟的罢工。

最终，工人们取得了胜利。据多家荷媒报道，经过长达9年谈判，6月4日晚，荷兰政府、雇主和工会组织三方开会直到深夜，最终达成初步协议。不过这项协议的实质，只是让目前的处境押后实现，不等于不实现。

新协议指出，减缓提升领取国家养老金的年龄。在未来2年，领取国家养老金年龄将不再增长，重体力劳动者也有可能选择提早退休。到2024年，领取国家养老金年龄将逐步提高到67岁。三方还将会调查，未来，领取国家养老金的年龄是否可以与45年工龄挂钩。

荷兰内荷兰内阁表示，作出最后让步，为减缓领取国家养老金年龄做好准备，未来几年会准备40亿欧元。

这笔高额的额外开支从哪里来？目前荷兰给不出明确答案，全球最好的养老退休金系统问题依然不少。

荷兰工人罢工事件暂时落下帷幕，但其他国家也不得不警醒：随着退休员工数量的增长，以及全球企业纷纷退出保障退休收入的固定收益计划，如何才能确保养老金体系的可持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