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前副董事长兼总经理高西庆,在杜克长青企业家网络(GEN)第一期沙龙上,表达了对于中国企业如何担当社会和环境责任这一问题的看法。高西庆认为,长期来看,社会责任,与经济收益正相关。
以下为高西庆发言实录:
每一个企业家、每一个个人自己要做什么事,这一辈子要往哪个方向走,每个人之间不一样,每个人在自己各个历史阶段也都不一样。到我们这个年龄,我今年65岁了,常将不忘初心,那我的初心是什么呢?
在我20几岁的时候,最重要的初心就是吃饱饭。我们那个年代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就是这样。其实我做律师期间到今天,从80年代初到现在,我是78年的研究生,从那天到今天,我之前是宏观经济,领导逼着我学得法律,我就是觉得学法律吃不饱饭,我得学经济才能吃饱饭。
现在看当时的目标和今天真的不一样,经济的概念对越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还是一个相当直观就是赚钱。什么赚钱我就干什么,至于赚钱会影响别的人干什么?那不是我的事,那是政府的事。我赚钱影响别人的利益,政府就要出一个框架,不能越过,管我什么事?
这种想法对我产生了非常大的触动、体会。我回国之后,80年代末、90年代初,刚开始搞资本市场、股票市场,股票市场成了这方面,只要赚钱什么都可以来。但是这期间有些外国公司来,证监会没有成立之前,我们不知道干什么,做一点咨询吧。带我们看一看中国的企业,90年代初带着哪些人到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看了很多的企业,回来之后很震惊,中国人之勤劳、中国人之聪明、中国人之爱钱,中国人之好赌都淋漓尽致。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点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到了很多企业,人家会问这个企业什么是你最大的优势,其实我们最大的优势就一点,我们在太湖的港岔里面环保局找不到我们,所以我们成本比他们低。我说为什么?
因为我们可以污染排到水里没有人看见,堂而皇之告诉我们,老外都特震惊,眼睛瞪得老大。没问题啊,农民企业家说没问题。我以为是偶然的一个事情,后来连续发生三次之后,我的天啊。因为我在太湖里游过泳,把太湖弄坏了吗?真的是这样。
后面我开始关心这件事,在那个时期出了一批经济学的教授,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等,这四个人在那时候出了一系列的文章,在经济学文章里面从经济学的角度量化分析。他们用实证的方式分析法与经济学之间的概念,别的就不说。但是当时得出一个基本的结论,所有公司治理更好的公司包括社会责任演化出来的,这些公司事实上他的价值也比别的公司价值要高。
这是我原来没有想到的,公司就看能不能赚钱。看是否能赚钱,靠什么来判断呢?在社会上所有的基金管理人投资人愿意不愿意投你的钱,后来他们做出大量实证的分析说明,全世界几千家上市公司里面,所有公司治理最好的公司机制上有很多的制约这些公司,他们拿出很多基金管理人去认,基金管理人说,平均他们原以为这儿多付10%—15%,这也是让我很吃惊。
在此之前,我的直观的想法是相反的。因为我在美国的时候学得很重要的案例,美国当时有一大批所谓股东基金主义者跑出去,80年代初我刚好在美国上学期间,一帮人说,到所有最大的公司里面,每一家公司买一张股票或者一百块钱之内的股票,买了之后干什么,要求参加董事会,IBM、可口可乐等等最有名的公司要求参加股东会。通常那些公司股东大会最多参加20人、十几个人,没有在上海得开一个大剧院去几千上万的人,或者像巴菲特一去好几万人,没有的。就是几十个人。
但这些人说我就一股我也要来参加,要求发言,发言什么呢?把不道德的投资拿出来。主要是指以色列和南非。以色列欺压巴基斯坦人民,南非种族隔离。我当时看了很多这样的案子,这个案子一直打到最高法院,每次到上面毫无疑问没权力管这件事。商业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法律概念,我们要判断一个董事会是否合理,我只判断它是否是商业判断,商业判断是什么商业判断呢?是否给股东赚钱,当年就是这样的。
但是今天你再去看,从“四人帮”出来理论之后,一步一步到今天过了20、30年会发现,所谓社会责任和良好的公司治理,所谓有道德的投资,统统演变成了投资人要判断是否对你进行投资判据之一了,越来越多的是这样的。
现在我在中国企业看到很多,我们就是说说,为了领导听着高兴或者别人听着高兴,事实上没有这么回事,发现越来越多有这样的。但同样有越来越多的企业会说,我即使是比别人多麻烦了一点,按照道德应该做的事做,我也不吃亏,这样的企业越来越多,需要大家充分考虑。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外的一面,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一面,我们不是看不起人,我们人类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会骗人。
真的是这样吗?很多企业家就是骗人,当然是为了合理的经济人。最终你去看,长远来说,其实作为一个合理的经济人,背后会发现所谓道德、社会责任,其实是和经济上收益应该是正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