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彩中心窝案身后:福利公益彩票"公益性"打折?

（原标题：福彩中心窝案身后：福利公益彩票“公益性”打折？）

早在2012年，中国福利彩票发行管理中心（下称“福彩中心”）原主任鲍学全就因桃色新闻受到广泛关注。但直到两年后，福彩系统惩治贪腐的大幕才徐徐拉开。

2014年底，国家审计署搞了一次“突然出击”，18个特派办全部出动，对18个省市的彩票系统各单位进行了审计。结果显示，抽查金额中有超过四分之一被违法违规使用。这是中国首次全面审计彩票系统，上至民政部长下至福彩中心工作人员，众多政府官员、事业单位领导被追责。

近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上公开了福彩中心4名原负责人的忏悔视频。有网友转发该视频，并称福彩中心14名领导贪污1360亿元，舆论哗然。福利彩票受众广，资金量巨大，社会上一直流传着各种贪腐天文数字的说法。驻民政部纪检监察组公开否认了1360亿元的数额，但称具体数据尚不便公开。

视频中的男女官员最年轻的也已近60岁，或痛心疾首或泪流满面，念念不忘组织教导。很难想象，不久前他们中有人被纪检监察组约谈14次仍不知悔改，反而与有关人员订立攻守同盟，转移赃款赃物。

4名原负责人集体落马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公告显示，对福彩中心领导班子违反《彩票管理条例》，集体研究同意中彩在线公司年度分红，造成国有资产巨额损失的14名责任人员予以严肃问责，其中对12人立案审查，对2人予以诫勉。查清了福彩中心原主任鲍学全、原副主任王云戈的严重违纪事实，给予2人“双开”处分，并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对福彩中心原主任王素英、原副主任冯立志采取留置措施。

忏悔视频中的福彩中心4名原负责人，正是鲍学全、王云戈、王素英和冯立志。

现年61岁的鲍学全早年学医，30岁后进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近40岁时进入国务院办公厅秘书局。2004年鲍学全进入福彩中心，历任副主任、主任，2012年调任全国老龄办。

公开报道引述民政部工作人员说法称，鲍学全调任老龄办是因为其桃色新闻在民政部闹得人尽皆知。2012年底，一名自称“被女友戴了绿帽子的男人”的网友发帖称：“民政部正厅级干部鲍学全3个月与7个女人的权色交易。”文中贴出鲍学全与不同女性的露骨短信截屏；与此同时，民政部内部还收到了鲍学全与情人的短信小册子，超过90页。

忏悔视频中的鲍学全头发稀疏。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对他的问题进行了总结，包括超标准使用办公用房；收受礼金、购物卡；与他人发生不正当性关系；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牟取利益并收受财物。鲍学全被查后，与福彩腐败窝案相关的多位高官陆续落马。

59岁的冯立志曾是鲍学全的副手，2006年进入福彩中心，2008年起担任中心副主任，并兼任过一段时间北京中彩在线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彩在线”)总经理。中彩在线名义上是福彩中心持股的国企。关于他的最新消息是，因涉嫌在彩票领域严重违纪违法，正在接受调查。

王素英2015年担任福彩中心主任前，已在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任职多年。作为4名原负责人中唯一的女性，她在忏悔视频中泪流满面。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公布的信息却显示，此前驻部纪检监察组先后约谈王素英14次，分管部领导也做其思想政治工作；但她对抗审查，与有关人员订立攻守同盟，转移赃款赃物。

王云戈的公开资料不多。官方通报中，他和鲍学全一样曾收受购物卡、与他人发生不正当性关系，以及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牟取利益并收受财物。另外，通报还称他涉嫌泄露国家秘密犯罪。

国企变成个人“摇钱树”

国家审计署2015年6月发布第四号公告：抽查2012年至2014年18省彩票资金共658亿元，审计查出虚报套取、挤占挪用、违规采购、违规购建楼堂馆所和发放津、补贴等违法违规问题金额169亿元，占抽查资金总额的25.7%。

福彩中心是民政部直属的正厅级事业单位，负责制定全国福利彩票发行销售的发展规划、建立全国福利彩票的发行销售系统、组织彩票品种的研发、管理全国彩票的销售系统等工作。

但根据2015年的公开报道，作为福彩重要票种之一的“中福在线”即开型福利彩票，其独家运营商中彩在线，已由名义上的福彩中心控股企业，悄然转变为高管掌控的个人“财富帝国”。工商股权信息显示，中彩在线总经理贺文和妻子武京京控股了中彩在线。

之后贺文以名誉侵权起诉了上述报道的记者及其单位，引发了该记者向财政部的实名举报。举报称，中彩在线名义上从事彩票销售系统开发、建设、运行和维护，实际上把持了“中福在线”彩票在系统管理、销售数据和中奖管理、资金管理等方面，严重违反了各职能相分离、区隔的法规。

2016年2月贺文及妻子武京京被带走调查。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信息显示，目前福彩中心已经实现了对中彩在线公司的有效管控，收回了中福在线视频型彩票发行销售数据管理、开兑奖管理以及资金归集管理等权限，中彩在线公司股权整改工作取得实质性进展。

公益金比例下滑

福利彩票取之于公众，用之于公众，应向社会公众负责。有网友在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公布的忏悔视频下评论称，4名落马官员没有一人向社会公众道歉。

福利彩票也具有公益属性。但统计2007年至2014年数据发现，在近年彩票销售收入保持高增速时，彩票公益金的募集并没有相应增加，甚至呈现出募集比例逐年下降的态势。公益金募集比例从此前的34%一路降低至27%左右。

2001年国务院曾下发通知，规定彩票返奖比例不得低于50%，发行费比例不得高于15%，彩票公益金比例不得低于35%。在实际执行中，所有彩票游戏的资金构成比例统一定为返奖奖金占50%、彩票发行费占15%、彩票公益金占35%。

2015年11月财政部下发通知，降低了发行费比例，但也将公益金比例修改为不得低于20%。

另一方面，国家审计署的审计还发现，彩票公益金、发行费的闲置问题也很严重。被审计资金中有205亿元彩票资金结存在财政部门和彩票公益金使用单位等，超过一年以上未使用；有34个彩票公益金资助项目因决策失误等原因，建成后长期闲置或未能正常使用，涉及金额近3亿元。同时还有大量资金被地方民政部门挪作他用，如建设酒店等。

官方对福彩腐败窝案的描述中称，民政部发生系统性腐败问题，政治生态受到严重破坏。驻民政部纪检监察组组长龚堂华举例称：“一条河里一条鱼、两条鱼死了，是鱼的问题，如果所有的鱼都死了，那就是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