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等待下一场公债危机？

（原标题：意大利：等待下一场公债危机？）

特派记者 师琰 伦敦报道

希腊4日宣布放松资本管制，这是其准备退出救助计划的重要一步，也显示出政府对本国金融动荡已结束的信心。眼看当年同陷“欧债危机”的患难兄弟扬眉吐气，刚刚结束三个月混乱、拥有了新政府的意大利人似乎也看到希望。

金融市场已用全球普涨的方式对意大利政局重归稳定点赞，不过在一些人看来，最坏的情况并未过去。那些投票支持五星运动和联盟党的选民是因为他们厌倦了紧缩政策，厌倦了多年经济增长停滞，厌倦了政坛油条似的政治官僚体系，现在代表他们意志的党派已被送上历史舞台中央，结果可以想见：意大利新政府为了刺激经济笼络民心，会让公共债务再度攀升，从而导致意大利评级被下调，引发连锁市场反应。

上周首轮内阁提名流产一度引发金融市场剧烈波动，意大利央行行长Ignazio Visco当时就警告，该国距离失去不可替代的信任资产的严重风险只有几步之遥。眼下尽管新政府班子已走马上任，但在法国兴业银行欧洲利率策略主管欧海根（Ciaran O’Hagan）看来，意大利仍面临公债被迫抛售、投资评级下调和资本外流等风险，甚至不排除资本管制，新政府稳定性也令人怀疑，不建议现在买入2至5年期意大利公债。

意大利公债如“休眠火山”

希腊财长Euclid Tsakalotos在宣布放松资本管制时说，罗马的事情证实了雅典的论点，即减免债务至关重要。意大利拥有全球第三高的公共债务水平，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32%。

二战以来，意大利政府如走马灯般换了60多届，但还没有哪一届政府组阁如此重创债券市场，并引发对新一轮欧元危机的担忧。

高盛驻伦敦的宏观策略分析师Silvia Ardagna认为，意大利新的联合政府能坚持多久还很难说，尤其是民调显示联盟党的支持率节节攀升，与五星运动已几无差距。在两个反建制政党把持下的意大利政府，在遵守财政规则与移民政策方面，也会挑战欧盟权威；新政府为了刺激经济增加开支，导致公共债务再度攀升的后果也是难料。

意大利是七国集团中经济总量唯一低于2008年金融危机前水平的国家，高达2.3万亿欧元的公共债务也对该国银行构成直接威胁，意大利主权债券在去年年底占该国银行资产的近10%，这一比例高于欧洲大多数国家。

这些银行合计持有3520亿欧元该国政府债券。其中有10家银行持有的意大利公债超过其一级资本金的100%。整体风险敞口最高的是Intesa Sanpaolo银行，拥有770亿欧元政府债券，UniCredit银行拥有545亿欧元政府债券。

西班牙、比利时、德国和法国的商业银行也各自持有几十亿至上百亿欧元的意大利公债。欧洲银行管理局数据显示，去年，法国银行共持有440亿欧元的意大利债券，西班牙银行也持有290亿欧元。意大利金融市场动荡也导致这些银行承压。

穆迪警告称，由于意大利执政联盟缺乏对财政限制的规划，以及结构性改革努力停滞甚至逆转的风险，导致财政实力严重削弱，因此将意大利列入降级观察名单。

穆迪表示，将在意大利政策方向更加明晰的时候完成评估，评估时间可能超过通常的3个月，如果下一届政府推行的财政政策不足以使公共债务比率维持在可持续发展的水平，就可能从目前Baa2评级降级至Baa3，甚至不排除降至垃圾级。

意大利央行上周预估今年该国将出售650亿欧元不良贷款，呼吁银行业者继续努力削减呆帐。不良贷款仍然约占整体银行贷款的14%。这个占比是西班牙的两倍。

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国际金融系教授Carmen M. Reinhart认为，经济停滞和银行业的高成本弱点推高了意大利的债务负担。从表面看，2013年以来广义政府债务似乎稳定在GDP的约130%，但这种稳定是误导性的，如果把中央银行债务加到广义政府债务中，公共部门债务占GDP的比例会再提高26个百分点。意大利长期经济增长缓慢和目前占GDP的160%左右的主权债务水平，加上民粹主义带来的政治不确定性，已经足以引发债务危机。

欧洲银行业面临整合

意大利政局动荡让整个欧洲银行业都受到冲击。银行业整合或是一种解决方案，能帮助欧洲银行扩大规模，以渡过危机。有消息称，意大利最大银行裕信银行（UniCredit）与法国兴业银行正计划合并。

爱尔兰银行CEO麦当纳（Francesca McDonagh）表示，未来银行业可能出现更多整合，尤其是中型银行，需要降低成本、增加效能，创造更多收益。

据德国金融服务咨询公司ZEB研究，在持续低利率和监管措施趋严下，欧洲银行盈利面临更大压力，预计五十大银行的平均净资产收益率将由2016年的4.1%降至2021年的1.5%。

ZEB报告也显示，欧盟银行数量已在减少，从2010年的8237家减少至2015年的7110家。ZEB指出，就像任何产能过剩、成本过高、获利过少的产业一样，在银行业，实力最弱的会被整合吞并，直到达成行业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