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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底"双面人"张培峰和他危如累卵的凯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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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张培峰斥资7.5亿元拥有了两个新的身份,一是成为了上市公司凯瑞德(SZ.002072)的新主人;二是收购了P2P平台爱钱帮70%的股权。

一手拿下上市公司,一手拿下明星P2P平台,昔日二级市场的“私募黑马”管理人,这位自称要“实业兴国”的75后,究竟是实业干将,还是资本玩家?

豪掷千金的背后,却又转身将股权全数质押,身后,更疑似被民间借贷追债不止。

在上市公司被反复监管立案稽查的背景下,张培峰能否全身而退?凯瑞德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私募黑马张培峰

一年之中拿下两家公司的控制权,一家上市公司,一家明星互联网金融公司,且两家均为高比例溢价收购,如此大手笔买买买的张培峰乃何许人?

在搜索引擎帮助下,第一财经记者看到了两个在资本市场崭露头角的明星人物张培峰——一个是收购上市公司凯瑞德控制权的张培峰,一个是私募深圳中金投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下称:中金投)的董事长张培峰。一个是一级半市场新秀,一个是二级市场的私募明星;一个被奉为实业干将;一个则为股市弄潮儿。

一份疑似张培峰的公开推介资料显示:张培峰,1977年2月出生于浙江青田,小学毕业后举家移民西班牙,于2000至2003在西班牙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 (Universidad Complutense )就读经济系本科,后来在西班牙IE商学院 (instituto de Empresa) 深造并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精通汉语、英语和西班牙语。

该文称,“18岁时,尚在求学阶段的张培峰便将目光投向了欧洲股票市场,将投资目标锁定在当时的新兴产业——电讯业,凭借自己的判断力和对行业的研究用自己打工积攒的所有钱买了一只龙头股票,短短的三年时间便受益近30倍,这是张培峰人生中赚到的第一桶金。”

回国后的张培峰没有错过2015年上半年的大牛市。2015年6月股灾来临前,不止一家财经媒体报道了一只阳光私募黑马——中金投1号,该产品在当年3月以来的产品收益率达224.81%,爬上了私募产品收益率冠军的位置。其时,张培峰正为该产品私募管理公司中金投(深圳中金投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的掌门人。

在二级市场风生水起的2015年上半年,张培峰频繁出现在各大证券类媒体上,介绍股票布局重点、选股思路、仓位配置。

不过,张培峰好像没有成功预见到风暴即将来临,在沪指来到4500点附近时仍然保持乐观。2015年4月至5月,张培峰数次在公开媒体上表示“A股还能涨7-8年,拿下6124高点不是问题;“慢涨急跌才是牛市特征,行情远未结束,调整即是买入的好时机,下一波行情随时到来。”

然而,一个月后,沪指到达5178的顶点之后开始猛跌,张培峰预期的“下一波行情”迟迟没有到来。

对大势的研判失算,是否直接影响了旗下产品的业绩?格上财富网数据显示,中金投旗下运作了两个阳光私募产品,中金投1号,和中金投10号,前者收益率从224%的顶点回撤至188%;而后者的总收益为-35.15%,同期在类似产品中排名垫底。

之后,市场不再见到张培峰对于二级市场的见解。2017年3月,张培峰“结束了”他的阳光私募基金管理人生涯。

凯瑞德实控人和爱钱帮董事长

从公开资料看,张培峰运作中金投只有短短3年时间。2014年12月,张培峰从一名自然人股东和一名法人股东手中接盘中金投,由自己旗下的深圳丹尔斯顿实业有限公司(下称:丹尔斯顿)出资600万,接下中金投60%的股份,深圳市仟富城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下称:仟富城)则接下来剩下的40%的股份。后者是张培峰于几个月后盘下的公司——2015年3月,张培峰以1800万接下仟富城90%股权。

2017年3月,张培峰先后退出仟富城和中金投,从公开资料看,之后他似乎不再涉足私募行业。

天眼查数据显示,张培峰2017年1月由中金投执行董事变更为总经理,基金经理王伟接任执行董事。2017年3月,中金投更名为易熹(深圳)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张培峰不再担任总经理和法人代表。

同月,张培峰出现在凯瑞德的公告中,变身为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

2017年3月27日,凯瑞德公告称公司原董事长吴联模辞职。彼时持股数尚不足5%的张培峰被选举为公司董事长。

刚成为凯瑞德董事长仅3个月,张培峰又斥资5亿元,以自然人的身份“买下”爱钱帮70%股份,接替原董事长王吉涛,坐上了爱钱帮第一大股东的宝座。

此外,一家名为深圳森然大实业有限公司,收购了熊猫金控旗下互金资产——融信通商务有限公司的100%的股权。有媒体报道称,无论是客服电话还是联系邮箱,法人,还是股东进出,张培峰极有可能也是深圳森然大实业的实际控制人。

从外界看,玩股票,还是做实业,搞资本的,还是做经营?两种不同的人物设定,泾渭分明。

不过,2015年还是二级市场操盘手,到了2017年收购上市公司以后,被“实业起家”,“匠人精神”“儒商“的全新形象覆盖,充满传奇色彩的张培峰引发外界的关注。

2018年2月,一篇“真诚为人,实业兴国”的媒体推介材料中,张培峰的业绩,包括投资2200万欧元建设连云港市福尔多国际商贸物流中心项目、2009年大手笔接手以丹尔斯顿为首的多家公司——短短几年时间即带领丹尔斯顿即被评为市级和省级农业龙头企业。然而,记者却没有看到张培峰曾经夺目的身份——明星私募掌门人。

第一财经记者辗转获得的张培峰一份非公开简历与前述推介材料记载的,也有明显差异。首先,1999年,张培峰毕业于西班牙萨拉戈萨大学,而非2003毕业于西班牙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这份简历显示,张培峰大学毕业后即参加工作,先后在西班牙对外银行任营业部主任、在西班牙国家银行任理财顾问。该份简历也未显示其获得了前述软文中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该份简历是张于2017年6月左右提供给他的合作伙伴的。

显而易见,该份简历更加强调张的金融行业背景,这与后续推介材料强调的实业经历截然不同。

上述简历称,他所控制的丹尔斯顿,作为大宗网络交易平台,利用各金融机构的衍生产品,通过人民币跨境结算成功的实现金融对冲交易;利用人民币升值的契机获得了高附加值的无风险套利收益。这与其后来的推介表述——通过与生态林签订合作协议和农户合作等,风格迥异。

一掷千金,却又捉襟见肘?

凯瑞德提供的资料显示,张培峰,中国籍,现任丹尔斯顿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丽水福尔多工艺品发展有限公司公司董事长兼总公司、资池国际投资(北京)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深圳市前海鼎苙诚融资租赁有限公司执行董事。

最新数据显示,张培峰个人现持有凯瑞德股份9143134股,持股比例仅为5.19%,本不足以坐上实际控制人的第一把交椅。不过,他与任飞、王腾、黄进益、郭文芳四个新进股东签定协议,成为一致行动人,五人合计持股数12.32%,超出凯瑞德原大股东浙江第五季的持股比例(最新数据)约3.1个百分点,张培峰成为了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不过,即使如此,市场仍然对张培峰以及其一致行动人在二级市场收购上市公司股份的资金来源存在疑惑。深圳证券交易所也向上市公司提出了问询。

凯瑞德在2017年9月回复深交所有关问询函时表示,张培峰与其四位一致行动人,获取公司股票的成本分别为2.5亿元和3.98亿元,张培峰用于在二级市场买入股票的资金2.5亿元,主要来自于其所投资企业经营所得、其他投资所得和家庭财富积累。而其余4位一致行动人的资金,则来源于自有和融资融券业务融入的资金。

2017年7月,P2P平台爱钱帮发布消息称,爱钱帮完成B轮融资,张培峰个人以5亿元对价获得爱钱帮70%股份,接替原董事长王吉涛,坐上了该公司第一大股东的宝座。

张培峰先斥资2.5亿元在二级市场购买凯瑞德股份;又斥资5亿元成为爱钱帮大股东,前后相差不到三个月。

张培峰对爱钱帮的5亿出资是否全数到位,一直是一个谜。张培峰的秘书柳女士在回答第一财经记者出资时表示:“(投资)陆陆续续到位吧,(出资进度)根据技术和人才的需求来的,我知道一开始投了1个亿,后来投了多少我不太清楚。”

张培峰成为爱钱帮董事长后,仍保留了创始团队的运营权。“张培峰为人低调,我们很少在办公室里见得到他”。爱钱帮一位不愿具名的员工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

令市场咂舌的是,上述两项大手笔交易,均为高溢价收购。按上市公司提供的数据计算,前述张培峰收购凯瑞德的价格在每股27.30元左右,而凯瑞德每股净资产只有五毛钱,收购溢价超过50倍。而爱钱帮2016年的净资产仅为817万元,收购溢价高达86倍。

高溢价收购后,高培峰一边承诺增持股份,一边却质押套现。2017年9月,凯瑞德公告称,张培峰将在未来12个月内继续增加不少于公司已发行股份总数10%的股份。次月,公司又公告称,为支持个人旗下子公司丹尔斯顿的融资要求,张培峰已将手中股票全数质押。

在投资者关系互动平台上,一位投资者提问:董事长把股票都质押了,还能完成增持的承诺吗?

对此,柳女士称,张培峰有自己的打算,“因为公司还在进行资产重组,张总还是挺有把握的。他在深圳有水果进出口贸易公司(为他提供现金流)。”

除了质押手中的股票外,张培峰有可能还陷入民间借贷纠纷。2018年1月底至2月初,一些社区论坛、网站相继出现了“福建帮”公开向张培峰讨债的资料。而位于北京市东城区南新仓商务大厦,爱钱帮办公场所,最近也常聚集一些拉横幅的讨债者。一位在该大厦上班的向记者表示,多的时候,有30多个人打着横幅坐在走廊。

对此情况,柳女士则对记者表示:“张总说得很明白,他并没有欠钱(民间借贷),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应该是雇了一群农民工,每天躺在走廊上。网络上也一直有人在抹黑张总,张总对这个事也挺头疼的,我们也一直在处理这个事情。”

柳女士继而反问:“如果张总真是借了这个钱,为什么(他们)不通过法律手段来追讨。我们已经贴了告示,悬赏20万提供(背后主使者)信息。”

不过,对于此事张培峰本人拒绝了第一财经记者的采访。“张总很忙,他没空接受(电话采访)。”柳女士转达称。

危如累卵的凯瑞德

最新的公告显示,2017年12月 19日,因信息披露涉嫌违反证券法规定,针对上市公司的调查方,已由山东证监局方面升格为证监会稽查总队。

柳女士称,证监会的调查,涉及的是凯瑞德原实际控制人吴联模,“(吴联模)以前做的一些事情没有公开,调查是针对他的。张总承担的这些事情,就是在给吴联模背这个锅,他已经很累了。”

一年前,凯瑞德原实际控制人吴联模,因涉嫌违反证券法律法规,收到了调查方为证监会稽查总队的《调查通知书》。但一年来针对吴联模的相关调查并未有结论。

自凯瑞德上市以来,领受的监管措施就层出不穷:2008年被公开谴责、2009年被行政处罚、2013年被通报批评、2016年底公司及其原董事长吴联模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公开资料显示,凯瑞德原名德棉股份,2006年登陆深圳中小板,上市时募集资金2.27亿。

算上凯瑞德上市前本来就有了2.43亿净资产,彼时合计公司净资产达到4.59亿,而这一数字即是巅峰,后来再没超越过。屡次被监管部门“盯”上,凯瑞德数次定向增发议案都未能成功。

此后的十多年,凯瑞德净资产一路走“下坡路”。到2016年底,上市时的4.59亿元亏得只剩下净资产1个亿(其中还包括1.98亿的商誉),资产负债率则高达85%(2017年9月30日数据)。

从2008年起,凯瑞德的扣非净利润则从来没有出现正数。为避免再次被ST,凯瑞德的年报开始了“一年巨亏,一年微利”的轮回,至2016年年报,已有4个轮回。记者查阅公开信息发现,其手法无外乎通过变卖资产这一不二法门来取得某年的微利。

此外,2015年年报显示,凯瑞德客户集中度和采购集中度都非常高,前五名客户占销售金额达75%,向前五名供应商采购的金额合计也占公司采购额68%以上。但公司未披露前五客户和前五供应商的具体名单,外界无从判断公司是否存在严重的关联交易行业,或者客户与供应商是否重复的情形。

而所剩不多的净资产,还可能还受到巨额商誉减值的威胁。最新披露数据中1.98亿元的商誉,来自于2016年向关联方收购的北京屹立由数据有限公司,而彼时公司仍由吴联模控制。

根据2015年公布的相关收购公告,北京屹立由的净资产只有2128.21万元,却以24862.61万元的价格,被上市公司全额现金收购。而2016年年报和2017年半年报数据显示,屹立由经营业绩并不理想,加之原实控人被列为全国法院失信被执行人和遭证券监管部门稽查的背景,财务专业人士向记者表示,收购屹立形成的商誉可能面临巨额减值风险。

张培峰入主凯瑞德后,一系列的资产注入令人眼花缭乱。2017年6月29日,凯瑞德公告,收购北京晟通恒安科技有限公司,从而涉足智能安防领域,后者2016年11月才成立。2017年7月3日,宣布与360旗下子公司签定合作协议共同运营游戏;7月6日,宣布与康佳旗下公司签定智能电视广告,以及影视、电商等增值服务。最近公司停牌,可能还涉及新的资产注入。

除此之外,张培峰高调成为爱钱帮实际控制人后,凯瑞德注入爱钱帮、融信通等互金资产,也成为了市场的预期。在此背景下,凯瑞德股价大起大落。

凯瑞德曾是信托产品重仓股。季报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3月底,除了第五季之外,凯瑞德前十大股东中有五家是信托计划,持股数量共计 1913万股,持股比例为10.74%。

但到了2017年6月底,凯瑞德前十大股东构成已迥然不同。一季末五家信托计划股东仅剩下两家,分别为云南信托—云信永盈 10 号、爱建信托-爱建民生7 号,持股比例分别为2.05%、1.31%,后者持股比例还比一季度末增加了0.05%。

此外,厦门信托鑫金十六号信托计划在当年二季度新进入凯瑞德前十大股东,持股数量233万股,持股比例1.33%。而一季末其他三家信托计划股东,则在凯瑞德二季度末前十大股东中消失。2017年三季度末,爱建信托-爱建民生7 号也退出前十大股东名单。

就在这一进一出之际,凯瑞德股价曾上演大起大落的戏码。从2017年4月18日开始,凯瑞德由21.35元的最低价附近持续拉升,直到攀上当年6月29日盘中最高的33.76元,两个多月累计涨幅接近60%。

而颇为离奇的是,2017年6月29日午盘,凯瑞德突然“闪崩”,约8万手封单在仅约两分钟的时间里,将凯瑞德压至跌停。但蹊跷的是,下午开盘后数分钟,其股价再次出现异动,从跌停板直线拉升,几分钟内的拉升幅度接近9%。截至当天停牌时,凯瑞德以不到2%的涨幅收盘,既未达到当日涨、跌幅偏离值的披露规定,振幅也在规定的披露限值之内。是谁在买卖?尤其是当日凯瑞德卖出、买进的主要交易席位,则仍然是个谜。

从一家传统的纺织企业,到前任实际控制人许诺的商业地产和矿产资产,再到进入互联网加速器行业,再到互联网彩票概念股,这一回是新主张培峰的智能安防、泛娱乐、智能电视广告、增值服务以及互联网金融等资产,命运多舛的凯瑞德,主业最终会幻化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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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黄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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