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重恩：降低经济增长目标 给结构改革更大空间

（原标题：白重恩：适度降低经济增长目标，给结构改革更大的空间）

白重恩谈到，今年到现在为止，确实是可以说经济稳中向好，数据上有不少亮点，尤其是企业的利润增长的比较多，而且是在负债比较多的行业，企业的利润增长了，这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我们的债务风险。

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弗里曼经济学讲席教授、常务副院长，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白重恩

以下为白重恩发言实录：

白重恩：两位老师都讲的非常好，余老师（余永定）最后讲了一个度的问题。我们马上面临的问题就是明年怎么办？因为现在正在着手布置明年的经济工作，比如其中的一项就是明年要定什么样的增长目标。今年到现在为止，确实是可以说经济稳中向好，数据上有不少亮点，尤其是企业的利润增长的比较多，而且是在负债比较多的行业，企业的利润增长了，这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我们的债务风险。但是，给定的这些好消息，我们明年怎么做？一种，就是把增长目标定的稍高一点，因为2017年我们定的是6.5%以上。一种，就是把经济增长目标定到6.8%。另一种定的稍微低一点，稳健一点。我们为了实现2010年到2020年经济翻番的目标，未来三年平均只要增长6.3%就可以实现，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明年的经济增长目标定的稍微低一点，比如2017年定的6.5%以上，能不能2018年定成6.5%左右，这就是两个非常不同的选择，它们的后果也会非常不一样。我个人倾向第二个办法，就是把增长的目标定的稍微低一点，适度一些，让我们有更大的空间来实现结构改革。如果后面有时间，我可以再继续讲，先把我的观点说出来。

何刚：六位嘉宾简要阐述了自己的核心观点。关于速度和经济结构，摆教授刚才提到对于明年或未来中国经济的发展，哪些结构性因素还在阻碍经济的良性的调整？或者哪些结构因素是我们调整的重点？

白重恩：其实有很多结构，比如今年前三季度固定资产的增速是7.5%，跟去年同期相比，其中基础设施投资的增速是19.8%，这个含义是什么呢？看数据，找一下我们发行债券的企业，他们的资产负债表，把这些企业分成两类：一类是发行城投债的企业。一类是其他。我们分别算这两类企业的资产回报率，发现他们之间的差别越来越大了。发行城投债的企业，资产回报率一直在下降，今年上半年跟去年比，仍然在下降。其他的企业的投资回报率，在2015年之前，有一段时间也在下降，但2016年比2015年有所改善，2017年又比2016年有所改善，所以总体的经济回报率有所改善，但是其中融资平台的投资回报率还在持续下降，他们之间的差别变得越来越大了。这就是问题，有些投资效率很高，有些投资效率不是很高。我们看到的数据是，效率比较低的部分投资，增速要快于其他的投资的增速，我们有很多类似的数据，都是这样说。而且这些融资平台的资产负债率，也在不断地上升。这就带来了一定的风险，他们汇报比较低，但同时又扩张的很快，而扩张的过程中，又借了越来越多的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债承担不起了，我们整个经济就不可能再向着过去那样走下去。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结构的问题，给定这样一个结构问题，我们定什么样的增速，就很重要了。如果我们定比较高的增速，比如明年定成6.8%的增速，必然要持续过去的投资结构，因为短期来说，只有靠这些投资才能拉动到6.8%。

刚才我们分析了，这些投资效率不是那么高，持续这样走，总有一天要停下来的。如果我们不及早调整会带来什么后果呢？今年我们上游企业利润不错，然后价格增长的也不错。如果政策的导向仍然是继续追求高增长，继续做基础设施的投资，给上游原材料企业的信号是什么？这样一个投资增长方式还会持续，当现在价格涨了又盈利了，他就会继续做投资，我们刚刚在这些行业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去产能，现在突然他们又赚钱了，我们又给他一个强信号，对你们的需求会持续，实际上是不可持续，可能他们就会继续做投资，有很大的风险产生新一轮的产能过剩。这是特别值得关注的问题，当然经济中还有很多结构的问题。比如居民消费占GDP比重还是非常非常低的，看各种各样的价格就会发现，消费者价格指数增长的比较慢，生产者价格指数里面，生产消费者的那些产品和价格也增长的比较慢，说明对这些行业的需求还是不足的，我们应该通过一些措施，比如收入分配方面的措施，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让居民有更强劲的消费的需求，把经济中价格增长慢的部门的需求拉起来，而这些部门是有长期发展前景的，因为消费的需求是可持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