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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路桥刚果(布)办事处总经理李长贵: 与刚果(布)共度转型调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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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中国路桥刚果(布)办事处总经理李长贵: 与刚果(布)共度转型调整期)

本报首席记者 赵忆宁 布拉柴维尔报道

李长贵2016年赴任刚果(布)办事处总经理的时候,面临双重挑战:首先由于国际石油及矿产资源价格的下跌,刚果(布)处于艰难的经济调整期,其次,中国路桥与其它中资企业一样受到政府付款的影响。一方面刚果(布)政府为了度过经济困难期不能再新开工项目,另一方面为了度过经济困难时期,又需要实现经济的多元化目标以度过困难时期。

大型基础设施项目是刚果(布)实现经济多元化的前提条件。初看起来这是隐含着两个对立的发展悖论,也是所有实现经济起飞国家几乎都曾面临过的问题。如何帮助非洲资源禀赋高的国家突破发展的瓶颈与“贫困陷阱”,成为一道待解的难题。

为此,中国路桥与所有中资企业没有逃离或者放弃,他们依然坚守在刚果(布),与刚果(布)共度转型调整期,开始探索如何破解经济下滑时期的发展悖论。中资企业在工程承包的1.0版本基础升级到投资兼运营的2.0版本,强有力地推经济向多元化目标的进展,中国路桥向进出口银行借款做短期融资,为刚果(布)争取三年至五年的时间,以这种方式为刚果(布)争取一些时间,以缓解财政危机并解套。

李长贵1977年出生,2001年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道路与桥梁专业。毕业后先后在中国路桥集团总公司埃塞俄比亚办事处与肯尼亚办事处工作十年,2016年8月开始担任中国路桥刚果(布)办事处总经理。

“我们现在就是要想办法帮助非洲来走出目前的困境,让非洲人民实现自我发展”,李长贵说。

刚果(布)处于艰难的经济调整期

《21世纪》:非洲产油国受到这一轮国际油价下跌的影响非常大,不仅经济增长率低于预期,财政也处于最困难时期。刚果(布)的情况如何?

李长贵:刚果(布)国家财政来源的80%靠石油,另外近20%的贡献来自于矿业,石油和矿业两大支柱产业支撑了整个国家的财政。2015年刚果(布)国家财政收入是87亿美元(现价美元),2016年大约是为70多亿美元,预计2017年财政收入继续下降20%左右,国家财政收入约48亿美元。刚果(布)国家体量较小,2011年是刚果(布)经济增长最高的年份,GDP总量达到144亿美元,维持到2014年。由于石油价格与矿产资源价格低迷,2015-2016 年GDP总量下降到83亿美元与78亿美元,对刚果(布)影响特别大,周边中西非的赤道几内亚、加蓬、喀麦隆同样受到资源产品价格下跌的巨大冲击。刚果(布)有中资企业20多家,也受到连带性的影响。

《21世纪》:我看到了,很多工程都处于停工状态。

李长贵:2013年当刚果(布)开始筹建第十五届非洲运动会时,布伦特原油平均价格为108.7美元/桶,那时他们不缺钱,为举办这次非洲运动会,国家投入50多亿美元修建配套工程,包括体育馆、公路、桥梁、住房等等。2015年在刚果(布)举行的非运会很成功,但是由于国家人口太少,总共加起来才450万人口,所以运动会后体育场馆使用率不高,加之后期场馆维护费用,成为财政的负担。

从2015年开始,出现欠中资企业应收工程账款,加起来估计有20亿美元。现在西方公司的项目都停了,中资公司的这些在建项目,大部分也处于停工状态。中国驻刚果(布)大使与参赞也在帮助中资企业,与政府进行沟通,希望政府能付一点钱,刚果(布)政府也力所能及地付一些钱。但不同的是,中国公司还是各尽所能来度过困难时期。

过渡期可能达4-5年左右

《21世纪》:你如何预判未来经济形势的态势呢?

李长贵:面临严峻的经济形势,刚果(布)政府及时做出调整,一方面是搞经济多元化,或者说是供给侧的多元化,提高国家经济抗风险的能力与扩大就业;另一方面不上马新的工程,2015年与2016年没有组织新的工程项目招标,而是集中力量清欠承包商的工程欠款。目前只有相关民生工程的紧急维护还在进行,这些投入比较小。

《21世纪》:经济转型过渡时要忍耐。中国路桥具有多国别经验,这种过渡期一般要经历多长时间?

李长贵:一般是4-5年左右的时间。从2015下半年开始,刚果(布)出现支付不及时的情况,估计未来还要有3-4年左右的过渡时间。我们经历过安哥拉过渡期的案例,安哥拉在2002年结束了持续27年的内战,并于2002年开始战后重建。安哥拉与刚果(布)都是产油国,石油占安哥拉国民生产总值的一半。自从2003年开始,中国向安哥拉提供贷款换取石油,目前安哥拉从中国的借贷已经超过200亿美元,在安哥拉上了很多基础设施建设项目。2008年7月之前,国际市场石油价格在140-150美元一桶,但是年底跌到36美元,长达六年石油高价格时期结束了,非洲产油国又普遍遇到经济危机与较高债务的风险,石油主宰经济的安哥拉也陷入困境。安哥拉政府聘请包括荷兰、丹麦、瑞士等多个国家组成的咨询团队,做了2010年-2015年五年国家调整期规划,用五年时间做完未完成项目,并付清以前所有工程欠款,随后国家财政出现好转态势。从2015年下半年开始到现在陆续又上了一些项目,整个中国企业在安哥拉的承包项目接近100亿美元。

《21世纪》:情况与苏丹差不多,苏丹政府欠中石油也是20多亿美元。

李长贵:刚果(布)与安哥拉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同的是,两国都是因石油生产而快速成长;不同的是安哥拉经济体量大,2016年非洲GDP排名安哥拉排位第8,而刚果(布)排位第31;而且安哥拉未开发的资源十分丰富,沿岸共蕴藏了超过131亿桶的石油,内陆出产钻石;另外安哥拉人口多,回旋余地大;刚果(布)与苏丹也不同,中石油手里有石油资源,等石油价格回升就可以把钱收回来。而刚果(布)的这些中资企业只能依靠财政状况好转。刚果(布)铁矿石、铝矾土储量比较丰富,但是一些矿产资源掌握在外国人的手中,并没有积极开发。另外与之配套的公路、铁路包括港口现在都没有完成,所以短时间内矿产资源对财政的贡献依然有限。

既是参与者也是分担者

《21世纪》:我在刚果(布)调研的项目最多的是中国路桥的项目,其中2号公路沿线的项目就有8个,你们已经是刚果(布)基础设施建设的参与者。

李长贵:中国企业走出来一直扮演参与者的角色,参与到所在国家的经济建设,包括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与服务领域。从2006年开始在北京举行了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暨第三次部长级会议,到2015年12月南非约翰内斯堡峰会,中国政府提出帮助非洲国家修建基础设施。我们是在非洲一线的企业,了解所在国急需建设哪些项目,尤其是国家主干公路,这是最急需的,当然也包括港口、机场等等,这些项目的完成用了将近15年的时间。属于基本需求的基础设施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超大规模的项目,比如铁路,这些项目投资与建设难度比较大。

《21世纪》:你认为中国大规模帮助非洲国家建设基础设施还将有多少年?假设十年之后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平?

李长贵:就非洲基础设施建设,我估计至少还需要十年时间。中国帮助非洲大规模兴建基础设施始于2005年,其中道路建设成就最显著:从2005年到现在十多年时间,大多数非洲国家已经基本上完成国家主干道的建设,也就是从直辖市到省会,以及省府到省府间基本实现道路互联互通;现阶段正在修建县、乡级的道路,也许再用10年或者15年,非洲很多国家也能像国内一样基本实现“村村通”。

从交通领域来看,下一步重点是铁路和航空,这将是未来非洲国家交通投资的重点与方向。其实这个过程已经开始了,包括中国帮助修建的蒙内铁路和亚吉铁路,未来还会有内马铁路,甚至大洋铁路等等。

黑角矿业港项目

《21世纪》: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准备黑角矿业港的建设,目前进展情况如何?

李长贵:黑角矿业新港是2013年3月习主席访问刚果(布)期间的重要成果之一。2002年刚果(布)国家战后重建,萨苏总统制定了国家愿景规划,其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要修建一个港口,而这个港口的控制权一定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21世纪》:老黑角港的设施太陈旧了,很多地方甚至路面都没有硬化。

李长贵:对刚果(布)来讲,国家主权的诉求只是一个方面,政府要做新的黑角矿业港,主要还是基于国家摆脱依靠石油单一经济的困局,包括实现农业、工业、矿业的多元化发展目标。新的黑角港是为实现萨苏总统提出的未来工业化之路的配套基础设施。目前公路、机场都已经完成,只有港口和铁路这两项大的基础设施尚待建设。

2013年3月习主席访问刚果(布)期间,中国路桥与刚方政府在两国元首见证下签署了黑角矿业港开发的战略合作协议;2016年2月,中国路桥与刚果(布)国土资源整治及大型工程部签署了黑角矿业港项目商务合同。建筑总面积约26337.65m2,工程包括30万吨级铁矿石出口码头1座(2个泊位),5万吨级化肥泊位1座, 5万吨级多用途泊位2座,以及填海造地总面积约139.6万m2,还包括19公里疏港公路及29.6公里铁路。一期港口通过能力为4195万吨/年;该项目位于黑角老港北部约8公里处。

《21世纪》:工程量比一般的港口建设大,比如有近30公里的铁路建设。目前刚果(布)处于财政困难时期,出资比例是什么样的?

李长贵:刚果(布)政府和中国路桥各出资一部分,其余的通过金融机构进行融资,建成后路桥公司参与项目运营管理。黑角矿业港是中国路桥公司继国家2号公路、高架桥项目、斜拉桥项目等一系列重大项目之后,在刚果(布)的又一项标志性工程。

《21世纪》:黑角港的功能主要是矿产?

李长贵:刚果(布)的矿产资源大部分都在这里,建设港口将便于矿石出口,铁矿出口到巴西、中国以及印度等。另外这里还有铜矿和两个钾盐矿,铜矿和钾盐属于战略物资。黑角港建成后将配套钢材深加工以及钾盐盐化工业,很有可能建设一个小型钢铁厂,钢材除了满足本国需求外还可以在周边国家销售。总之,黑角港项目是刚果(布)目前最亟需的,也是在中非合作论坛框架下的重点项目。港口建成后将有效推动临港产业聚集、解决黑角老港通过能力不足和满足矿产品外运的需要,缓解刚果(布)对石油资源出口的依赖,促进刚果(布)经济多元化发展,进而带动整个国家乃至中西非国家的经济发展。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尽早开工。

帮助非洲实现自我发展

《21世纪》:你们不仅是项目的实施者,现在已经变成参与者与投资者。

李长贵:是的。中国交建包括中国路桥和中国港湾在海外的办事处定位很清晰:第一个是要“守好点”;第二个是每年要完成公司的指标任务;第三是还要辐射周边国家的开发,基本上是这三项任务。“守好点”包括几层意思,首先是要长期扎根在这里,我们有些办事处已经在所在国扎根了近40年,刚果(布)办事处也有15年的历史。其次是要守土有责,该拿的项目要拿到; 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担当,我们既要成为一个参与者,也要成为一个分担者,不能有项目的时候蜂拥而至,没有项目或者人家遇到困难的时候就逃离,中国企业从来不这样做。

《21世纪》:从企业自身的角度,你们自己也正处在转型时期?

李长贵:企业为了生存与发展,现在也必须主动转型升级,从原来单纯工程承包,到目前必须要做一些投资项目,才能保证相对长线的收益。只有这样才能与所在国家共同成长。现阶段正是转型升级的时机,投资黑角港项目,帮助政府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主动分担一部分投资。只有经济搞上去了,国家的能力得到提升,也会相应提高抗风险的能力。

(编辑:吴红缨,如有意见和建议请联系:zhaoyn@21jingj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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