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援疆”新思路：企业学校“双管齐下”培养产业工人

（原标题：广东“援疆”新思路：企业学校“双管齐下”培养产业工人）

本报记者 杜弘禹 喀什报道

6月份的新疆喀什地区，温带大陆性干旱气候下的阳光异常猛烈，并且日照时间非常长，这让户外显得更加燥热难耐。车间里则相对凉爽得多，数十名工人正埋头在缝纫机上，赶制着一批准备销往中西亚国家的服装。

可是，老板李文杰并没有满意，因为工人们的生产效率和水平还赶不上珠三角地区。这家企业名为喀什依锦诚服装有限公司年初刚从广东佛山迁到这里。李文杰说：“工人效率只有佛山四分之一。”

自2010年新一轮对口援疆启动以来，一大批广东制造业企业在政策引导下转移进入喀什。但在寻获相对低廉的人工成本，以及创造大量就业岗位的同时，这些劳动密集型企业却也面临着工人素质尚未达标的问题。

这背后，是当地还处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过渡性阶段。如何让更多农村富余劳动力“洗脚进厂”，转身成为合格的产业工人，迎合当前及未来工业化发展需求，也就成为广东援疆工作中绕不开的一道必答题。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近期在喀什调研也发现，一方面，企业正在稳定和培养产业工人上付出行动和努力；另一方面，作为“全方位援疆”的一环，广东从“教育援疆”的角度出发，亦逐步强化对当地的职业学校、技工学校，乃至对高校的建设支援，谋求从语言、专业技能等多个层面加速人才培养。

合格产业工人短缺

如果不是到工厂上班，新疆姑娘阿依古丽·阿不力孜没有工作，一家生活仅凭丈夫的微薄工资。如今，两人每年能为家里攒下约4万元。

这是广东“产业援疆”希望达成的效果：通过引入和发展适合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拉动当地大量的富余劳动力就业，进而实现脱贫。而入驻企业亦可在相对低廉的劳动力成本中获得新的发展和竞争优势，实现双赢。

不过，当前的现实距离上述“理想”尚有一段距离。企业在当地招聘工人时并不算难，但是符合企业要求的合格产业工人却相对短缺。

这主要表现在生产效率上。李文杰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广东的工人一天大概可以生产15-20件服装，而喀什的工人目前大概只能达到四分之一。

来自广东潮州的喀什恩科电子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黄启英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广东10个人能完成的工作，这里至少要15人”。

此外，黄启英说，最初在工人熟练程度较低的情况下，产品合格率仅50%，员工流失率也高达50%。

工人生产效率和产品合格率低下，以及员工流失率过高等情况，事实上变相对冲掉原本的人工成本优势，拉低了企业的效益。

企业家们明白，这是一道绕不去的槛。过去，喀什地区一直以农业经济为主，现在进入工厂的人过去也都是农民，技能基础和意识都较差。“以前都自由惯了，现在让他们在工厂一坐就是八小时，肯定非常不适应。”黄启英说。

既然无法像在珠三角地区一样，产业工人“招之即用”，那么企业首先只能依靠自身从零开始培养。前述的依锦诚服装于今年1月份落户后，即经过两个月的员工培训后才正式展开生产。李文杰从佛山带来7名各生产环节的技术骨干，通过“一传二，二传四”的方式对数百名展开培训。

“最开始，他们要三四天才能生产出一件衣服，现在有的一天可以做三四件，进步还是有的。”李文杰说，这将是一个漫长过程，服装工人从技能空白到初步掌握至少需要半年以上时间，因此只能看未来三五年的情况。

他目前所采取的策略是，先扩大规模以维持产能，然后再提升效率。“未来一旦工人生产效率提升到珠三角的水平，我们就会有30%-40%的成本优势。”

而作为2014年就入驻喀什的企业，恩科电子则从某种程度上证明了让当地农民“洗脚进厂”成为合格产业工人的可行性。黄启英介绍，该企业的产品合格率、员工稳定率目前已分别提至90%和95%，效率达到广东的80%。

“未来随着工人们熟练程度的进一步提高，我们还计划从生产简单产品过渡到一些更精密、附加值更高的产品上。”黄启英补充说。

另一位来自福建晋江的服装厂商则告诉记者，虽然产业工人培养会是一个漫长过程，但长远来看还是可行的。相比之下，目前在沿海地区想要一口气招数百名工人，抛开难度大不说，其成本也让很多企业难以承受。

“教育援疆”破题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广东的援疆思路中亦涵盖着对上述问题的破解之策，这主要集中在“教育援疆”层面：逐步强化对当地职业学校、技工学校，乃至对高校的建设支援，谋求从语言、专业技能等多层面加速人才培养。

其中，伽师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由广东投资1.7亿援建并在2013年交付使用，并由佛山市选派校长、管理干部、骨干教师组成管理团队入驻。同时，佛山还安排10所职业院校的优势专业对口帮扶该校9个专业和国语教学。

这极大地提高了该校的教学水平。该校校长胡大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服装工艺、汽车维修和电子商务等为该校的主打专业，这也是当前喀什经济产业发展急需的人才，“我们希望人才培养能契合产业转型需求”。

2010年，该校在校生尚不足500人，如今已增至3000多人，但毕业生仍遭到企业的“争抢”。眼下，恰逢毕业季，而9月开始的新学期又将有一批高年级学生要到企业实习，胡大强说：“刚刚就还有企业来找我要人呢。”

喀什地区技师学院则由广东省人社厅下属的技工教育系统“组团式”支援建设，亦集合广东省多家知名技工学校的专业所长。2014年至今，该校在广东支援下从普通技工学校“三连跳”，成为如今的技师学院。

该校副校长曹卫国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广东援建后对教学部门进行调整，包括成立机电工程系、现代服务系。目前，对应喀什六大支柱产业，该校设置焊接、汽车维修、电工等一系列专业，全力培养基层技能型人才。

“我们的在校生数量明年将扩至5000人左右。”曹卫国说，该校下一步将探索与企业开办“定制班”，以实现人才培养与企业需求的精准对接。

该校来自广州的援疆教师王利光说，从广东发展经验来看，广东的技工和职业院校规模在全国数一数二，这对经济发展起到不可替代的推动作用。

另一方面，广东还对口支援喀什地区多所双语中小学建设，其中的一项支援重点是国语教学，目的是让当地学生掌握这门“就业第一工具”。

此外，由深圳对口支援的喀什大学，目前亦正加速从过去的师范院校向技能型应用型发展，包括将拓展经济类、管理类专业，以迎合发展趋势。

官方数据显示，今年广东计划安排援疆项目初步估计还将提供1.64万个就业岗位；而“十三五”时期，将力争广东企业在疆总投资将达1000亿元，对应将新增就业岗位7万多个。这也意味着，当地劳动力转型将加速。

（编辑：陈洁，如有建议意见请联系：duhy@21jingji.com，chenjie@21jing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