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生二孩，竟成找工拦路虎？

（原标题：计划生二孩，竟成找工拦路虎？）

专题统筹 信息时报记者 黄艳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黄艳 吴瑕 何小敏 蒋隽

“你计划生二孩吗？”全面放开二孩政策落地以来，职场女性在找工作时往往会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记者了解到，“全面二孩”实施一周年来，广东全省新增二孩数量超过40万人。与此同时，许多职场妈妈可能因为生二孩而付出放弃不错的工作机会、薪酬被降低、被企业边缘化等代价；一些企业出于成本考虑，会尽量减少招聘女性员工，尤其是已婚未育或已婚育有一孩的女性。

在“全面二孩”时代，女性朋友应如何平衡生育和工作之间的问题？最近，民盟、九三学社、民革广东省委都有政协委员提交了新生育政策下女性就业遭遇困境的相关提案和建议。有省政协委员建议，在女职工产假时给予企业补贴或减税。

求职女性

育有一孩想跳槽好难

“10年前，我结婚了但没生孩子，那时有个不错的跳槽机会，各轮面试都令对方满意，准备签约。然而在签约当天，人力资源人员却拿出一份协议，要求我一年内不得生孩子。”从事广告行业的冯女士说，当时看到这份协议她感觉很愤怒。尽管那时候一年内她很可能不生孩子，但对方这样的要求让她无法接受，最终没有跳槽。如今，冯女士已育有一个5岁的儿子，“没想到我今年准备跳槽的时候又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企业的人力资源人员也是一名女性，用聊家常的方式和我聊是否生二孩”。冯女士说，自己原本有这个计划，就如实说了。然后，这个工作机会就没有下文了。尽管对方没有明确告知原因，但冯女士认为“多半和打算生育二孩有关”。

孙女士也发现，以前跳槽时，大龄未婚未育的女性以及已婚未育的女性容易遭遇企业考虑成本而放弃录用的情况，现在二孩政策放开了，生育了一个孩子的女性同样容易碰壁。最近一年来，孙女士都在考虑新的工作机会，每次面试时人力资源人员都会正面询问或者旁敲侧击“是否计划生二孩”。有的工作机会，孙女士认为其完全能够胜任，但最后企业会告知“我们工作岗位强度太大，您不是很适合”，要么就是在问及家庭情况后没有下文。也因此，孙女士一直在老东家继续工作。

去年，国内一家大型招聘网站做了一项“职场妈妈生存现状调查”，近1.5万名女性参与调查。接近95%的受访者认为，计划再次生育会对女性的职场发展产生不利影响。

资深猎头

物色女员工要考虑怀孕因素

珠江新城某外资人力资源公司的雷女士，有着超过十年的“猎头”经验，主要从事传媒、公关领域的招聘工作。她坦言，近年来职场对于女性生育歧视的情况愈演愈烈，“我们行业内这两年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就是成功推荐给签约企业的女性员工，如果在入职后半年内怀孕，负责推荐的 猎头 的奖金就要被扣减。以此要求 猎头 在为企业物色女性员工时加强判断能力。”

具有十年大型国企人力资源工作资历的张女士也坦言，根据公司领导的要求，为一线业务部门招人时会将女性的生育问题作为考虑条件之一。从企业运营的角度看，“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部门领导确实不喜欢岗位因为女性休产假而空缺，或需要临时找人顶替或重新招聘人员。“所以，这些年公司招聘，部门领导几乎都偏向招男性。”

另外，张女士认为，“全面二孩”政策放开后，政府部门没有给企业一些实际性补贴，间接提高了女性就业的难度。“以广州为例，原来女职工休产假，生育保险基金会给予企业生育津贴，现在只补贴产假中的98天，而产假却延长到了178天甚至208天，也就是说，其余3～4个月的工资需要企业来承担。一些人工成本占比很大的企业会介意这些津贴的支出，这也会成为这些企业招聘时不考虑女性的因素。”

企业HR

招已育一孩女性不如招应届女生

对企业人力资源管理人员来说，在众多就业女性吐槽他们“太功利”“歧视女性”“不近人情”时，他们其实有苦衷。一方面，全面二孩政策落地，女性在工作中两次生育的概率增加；另一方面，去年9月，广东省对合法生育奖励的假期进行延长，顺产产妇的产假长达半年，而剖腹产则更长。

在珠江新城一家外企负责人力资源工作的张女士介绍说，“当时看到（全面二孩放开）这个消息，我有喜有忧。喜的是，身为未婚未育的女性，我觉得这个政策真的很好；但以企业人力资源管理人员的身份来说，企业用人成本会更大。”

张女士发现，她的很多同行都有同感。“政策是好，但感觉是政府 请客 ，企业 埋单 。二孩放开，一个女性员工在职场生涯中至少因为生育有一年不在岗，同时，自女性怀孕后，虽然其还在岗，但很多工作岗位因为身体的关系不能胜任，因此企业成本是增加的。”

广州一家企业的人力资源管理人员田先生则表示，“老实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们已经在酌情降低未婚女性员工的比例了”。而另一家企业的人力资源管理人员李女士更直接地表示，该公司在招聘女性员工时已经采取相应对策了：“要么是招两个小孩的妈妈，要么是应届毕业生。对于企业来说，就怕员工一进企业就怀孕、一年内就生孩子。如果这样，人力资源管理人员会受到批评。”就这个问题，很多同行都讨论过，企业“出此下策”也是现实所迫。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女性找工作过程中，受到“待见”的排位是：同等情况下，两个孩子的妈妈比应届女毕业生更受欢迎，因为她们有更多经验；应届女毕业生又比一孩妈妈抢手一点，因为起码一年内就怀孕生子的概率相对较低。

调查数据

近四成女性求职曾遭遇性别歧视

去年上半年，智联招聘联合中国社科院人口劳动经济研究所发布了《2016年中国女性职场现状调查报告》。该报告对全国32个主要城市不同行业、不同年龄层次的就业者进行了调查，共回收有效问卷15876份。调查发现，38%的受访女性在求职中遭遇过性别歧视。但对于男性是否遭遇就业性别歧视的问题上，大部分女性表示并没有感觉到男性被歧视。

智联招聘的职场研究专家认为，女性作为人类两性在体能上相对弱势的一极，同时又要承担生产和孕育后代的责任，理应在职场中受到更多的关怀和照顾，享受一定的专属福利，国家的劳动法律也对女性在病、产、孕期享有的某些权利作出了规定。但现实情况是，多数企业对于女性的权利故意忽略或刻意规避，职场女性的福利状况并不乐观，理想和现实差距较大。调查显示，仅有16%的受访者表示公司有专门针对女性员工设置的福利，65.6%的受访者表示公司并没有特别针对女性职工的福利，另外18.4%的受访者表示不清楚公司是否有相关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