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者：补短板 重在优化制度设计

（原标题：补短板，重在优化制度设计）

康 珂

经过近四十年高速发展，中国经济系统内部正发生深刻变化，结构性矛盾较为突出，在产业结构、民生保障、生态环境等经济社会不同领域都存在“短板”，有的“短板”已成制约经济持续发展的全局性瓶颈。因而，“十三五”经济社会发展，关键在于补齐“短板”。制度是影响经济绩效的重要因素。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道格拉斯·诺斯在《西方世界的兴起》中开宗明义地谈到：“有效率的经济组织是经济增长的关键：一个有效率的经济组织在西欧的发展正是西方兴起的原因所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眼于解决中长期经济问题，仅靠要素投入，或者细枝末节的调整难以实现补短板标本兼治。补短板重在优化制度设计，要从顶层设计的高度深化重要领域改革，攻克体制机制上的顽瘴痼疾。

产业结构不合理是影响新发展动能形成的最大短板。事实上，产业结构调整是自发的市场过程，价格涨落自会引导结构调整。在正常的市场环境中，产能过剩不可能长期存在，因为没有一个企业会在亏本情况下持续生产。产能过剩之顽疾，归根到底是地方政府过度干预，扭曲要素配置形成的。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产业政策的基本定位应是维护市场公平、增进市场机能，而非干预市场过程、替代市场竞争。为此，补齐产业发展的短板，要在制度设计上鼓励企业家去发现，而非政府去选择。政府不能替代市场去预测哪些产业该发展，更不能动用公共资源去发展某个项目。

补新兴产业短板，政府理该在减少税费、降低交易成本方面更好地发挥作用。早些天，福耀玻璃集团创始人曹德旺赴美国投资建厂引发热议。曹德旺详细对比了中美投资的成本和收益，认为在美国生产更为划算。事实上，赴美投资的中国企业不止福耀玻璃一家，近年来中国对美直接投资大幅增加，在2015年已超过美国对华直接投资。逐利是资本的天性，企业自由选择投资地本无可厚非，但在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要补新兴产业短板，亟须进一步降低企业税费负担，用真金白银留住企业。

在民生保障方面，还须构建扶贫开发的长效机制。捐赠救济、走访慰问式扶贫治标不治本，消除贫困关键是培育人才和产业，这至少可从三方面着手：一是统筹各级政府财力资源，构建乡村贫困家庭子女到城镇优质学校接受初、中等教育的资助体系。让贫困地区孩子享受同等丰富的教育资源。二是稳步推进农村土地所有权、承包权和经营权的“三权分置”，促进耕地流转确权，让有志于留在农村从事第一产业的农民稳定经营预期，获得农业生产的规模效应，放手发展现代农业。三是加大对农民工技能培训的财政补贴和社会支援力度，让那些脱离农业生产的青年农民工掌握一技之长，逐步成为现代产业工人、中高端服务业从业者和大众创业参与者，成为我国产业转型升级的人力资本。

在生态环境方面，当前的急务是通过市场机制和完善法制来引导和约束企业行为，通过制度安排使企业生产的外部成本内部化，激励企业自发节能减排。企业通过成本收益分析决定自己的行为，如果污染造成的环境成本不由企业承担，或企业以较低代价承担，那企业就没有防污治污动力。过去经济发展是短板，今天环境保护是短板，民众对清新空气的渴望甚至比对物质财富的追求更为强烈。中国已是中等收入国家，我们不能再用老的思维方式发展工业，而要经得起结构调整的阵痛。一方面，实施严格的环保标准，重罚企业直接外排，提高企业污染排放成本，实现环境污染外部成本内部化、社会成本企业化，让企业发现高污染太不划算。另一方面，根据时代发展和群众诉求，完善环保立法，提高官员政绩考核体系中生态环境所占比重，加强执法检查，让环保违法无所遁形。由此从内外两方面激励企业实施技术改造、加大环保投入、淘汰落后产能、降低污染排放。

经济社会发展的短板不是一两天形成的，补齐这些短板更需要决心、耐心、毅力，更需要优化制度设计，以攻克体制机制上的顽瘴痼疾形成补短板巨大的内生力量。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落脚点是改革。补短板要不失时机地深化重要领域的改革，通过释放改革红利、激发社会活力，引领中国经济新一轮高水平发展。

（作者系经济学者，供职于中国工商银行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