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东北大豆产业昔日"粮仓"如今卖豆难|产区|转基因大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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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探访东北大豆产业昔日"粮仓"如今卖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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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时至今日，中国不仅是全球最大的大豆消费国，也是最大的大豆进口国。2015年，大豆进口量已经突破8000万吨，其中大部分进口的大豆均为转基因大豆。大面积缩减大豆种植，农民以及大豆贸易商纷纷面临“卖豆难”的困境。2016年4月27日。黑龙江五大连池市龙镇林场的徐大叔说，“林场今年种什么的都有”，对农户来说种什么，就像是在赌博。徐大叔家通常种三年大豆，轮作一年小麦，“不然有根腐病”，今年深翻了一下地，决定还种大豆。2016年初国家出台了调整玉米种植面积的一系列政策，对于大豆和其他杂粮作物的种植也产生了相应的影响。农户们对政策也有着自己的解读，直接反映在“今年种什么”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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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5年，虽然黑龙江大豆的收成不错，但市场收购价却很低。黑龙江五大连池的龙镇林场是东北“林转农”的典型，附近高海拔积温低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使得大多数农户都选择了大豆作为主要种植的作物。从2014年开始大豆越来越难卖了，一些村民宁愿把地租出去也不愿意自己种了，因为成本无法回收，无法还农贷，也没钱买备耕的材料。2016年4月27日。黑龙江五大连池市龙镇林场海拔高积温低，天然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使得大多数农户都选择种植大豆。徐大叔家去年收获的大豆，到了今年春耕还有100吨没有卖。“在1.7元每斤的时候卖了一车，有40多吨。”徐大叔告诉我们。林场偏僻，收购大豆的商贩隔一段时间才会过来一次，如果价格不合适卖不了，下一次收购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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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农户们认为收购价低主要是因为，前几年大豆临储政策取消后，大豆收购行情更紧密地与市场需求挂钩；但近两年来，国产大豆的市场需求日益萎缩；此外由于种种原因农民拿不到国家承诺标准的补贴。2016年4月27日。4月下旬的黑龙江依然春寒料峭，五大连池龙镇林场的徐大叔一家开始了新一年的春耕。一个屯往来都是亲戚熟人，徐大叔的小儿子和大女婿正在一起为第二天备耕的机器换部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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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4月28日。徐大叔是林场的医生，来到农场30多年了，23岁开始种大豆，这些年才还清了30多万的贷款。正当全家以为好日子快要来了的时候，2013年大豆跌价，“去年产量好，但是价格低，1块7毛钱（每斤）卖，也是白瞎”。村里大多数人都是1.7元左右卖的，要达到2元每斤才算是挣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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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时至今日，龙镇林场和其他林场一样已经不再承担伐木的任务，取而代之的是森林防火和育林。在龙镇林场的苗圃里做零工的妇女家中大都是小农户，家里种几垧或十几垧地。大农户往往还有一定的资本，大豆价格低的时候，还可以做一些坚持。而小农户大都贷款种地，价格低的时候，为了还贷款或备耕也不得不低价售出大豆。2016年4月28日。龙镇林场的苗圃里做零工的妇女，年龄最大的67岁。他们家里大都是小农户，为了还贷款或备耕不得不低价售出大豆，妇女们在农闲的时候会到林场帮忙赚取家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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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4月28日。在龙镇林场打零工的曲大姐，为了张罗儿子结婚，去年家里100多袋大豆在1.67元低价的时候也卖光了，就看粮补能补多少。“你说今年能补多少？” 这是农户们最关心的话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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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4月28日。为了孩子上学读书，打零工的王大姐家，也是1.67元低价时候卖的豆。农场附近没有学校，孩子需要到60多公里外的镇上读书，缺钱用，大豆不能烂在地里，价格再低也要卖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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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5年，我国用于食品工业的大豆量约1150万吨，较2014年增加4%左右，其中用于传统豆制品加工的大豆占50%左右，约为600万吨；用于其他食品加工的占20%左右；直接食用的占30%左右。作为最大的进口国，中国2015年大豆的进口量已经突破8000万吨，其中大部分进口的大豆均为转基因大豆。但进口转基因大豆只能作为加工原料只用，主要用于加工豆油和豆粕。2016年4月28日。一大早，徐大叔家就有村民来看病输液，欧阳大哥和徐大叔的儿子年龄相仿，他告诉我们，他家几年前就把地都包出去了，现在靠开播种、收割机挣钱，他说种地旱涝不保，做这个“旱涝都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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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4月28日。徐大叔家的晚餐经常会有一锅自己种的豆子熬制的豆浆。据统计，1992年起全球大豆需求稳步提升，预计 15/16 年度全球大豆消费总量达到 3.18 亿吨，同比增长 5.65%。与此同时，中国东北的大豆主产区的豆农，却面临着卖豆难的尴尬处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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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4月28日。徐家新的大粮仓上贴着“玉库永存万担粮”，去年大豆有了好收成但没有好价格。价低的时候卖了些，现在还囤着100多袋大豆，等着价格好的时候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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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4月27日。当地的豆农告诉我们，中间收购商会把价格压得很低，听说是因为进口的转基因大豆流入豆制品挤占了国产大豆的市场份额。由于市场压缩，竞争激烈，只能靠价格竞争。农民想要卖个好价，但是很难预测价格。对农户来说，这就像赌博，除了看天吃饭，他们缺乏对市场信息的分析预测能力，现在还需要面对进口转基因非法流入市场的挤压和冲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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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豆农们从贸易商那里听说，由于进口转基因大豆价格低廉，违规流入豆制品加工市场，使得市场对于国产大豆的需求量大幅度减小。卖豆难的不只有豆农，黑龙江本土的大豆贸易商也面临同样的困境。2016年4月26日。对国内大豆市场的变化最敏感的，莫过于大豆经销商。这家在讷河已经经营大豆贸易10余年的贸易商告诉我们，进口大豆近年来对于中国大豆产业的冲击很大，特别是2014年以后，交易量减少近50%。“怀化（的大豆批发商）以前（给他们发货）400-500吨/月，现在100-200吨/月；以前100-200吨需求量的现在都不要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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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黑龙江地区的大豆商都有比较固定的客户群，但从2014年开始很多客户对于国产豆的需求越来越少了。下游加工商很多都改用“进口豆（特指中国从美国、加拿大、巴西和阿根廷等国进口的转基因大豆）”，本该用于榨油和加工饲料的转基因大豆价格比国产豆便宜，价差最大时可达每吨2000元人民币左右。下游进口转基因大豆的冲击导致了上游本土大豆需求的急速萎缩。2016年4月26日。黑龙江讷河市周边是中国东北最重要的大豆产区，大豆经销商将收购的大豆入库、清理、筛选、装袋、发往全国各地经销商。经过清理、过筛后的大豆，被装袋密封每袋以180斤为标准，这些大豆将通过火车运往全国各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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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4月26日。低成本的铁路运输仍是大豆经销商主要选择的运输渠道，在讷河60%的大豆都通过铁路网络运往全国各地。2012年开始，当地大豆运输量锐减，但事实上，中国用于食品工业的大豆需求并没有缩减。根统计，2015年我国用于食品工业的大豆量约1150万吨，较2014年增加4%左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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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4月26日。这家贸易公司的负责人给我们展示了办公室墙上贴着的全国铁路货运营业站示意图。根据当地铁路货运的记录，2012年到2015年讷河全年的大豆运输从11000车左右降低到7000车左右，丧失了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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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4年以后，进口转基因大豆挤占国产大豆市场的问题更为突出。黑龙江大豆正常价格2元左右一斤，而进口豆1.5元左右一斤，价格的冲击对国产豆影响很大，很多批发商为了获得更大的利润空间，减少了国产大豆的订单。今年4月份，相关部门对接受进口转基因大豆的青岛港、烟台港等港口加强了监管，4月20到26号几天时间，东北大豆的收购价格从1.8元／斤涨到1.88元／斤；但是和往年相比收购价格依然很低，往年同期大约2元到2.2元／斤。2016年4月26日。今年4月份，由于价格有利好的趋势，大豆收购商和贸易商也忙碌起来，本来空置的仓库焕发了生机。“最近商检局在港口查进口豆，流到市面上的进口豆子少了，国产豆开始涨价了，”讷河的贸易商告诉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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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4月26日。看着一辆辆满载大豆的卡车在仓库进出，贸易商们却高兴不起来：“从去年秋收之后行情一直不好，豆子一直掉价，最低的时候1块7毛钱一斤，库都是空的。这几天稍微好点儿，但谁知道能坚持多久呢”，贸易商们戏称眼前的景象是“虚假的繁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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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根据海关总署发布的大豆到港数据汇总情况来看，2015-16年度（10月至次年9月）中国大豆进口总量达8321.81万吨，较2014-15年度的7835.63万吨增加486.18万吨，同比增长6.20%，较五年平均值7024.9万增18.46%。但是，2016年或许是中国大豆产业的一个转折点。2016年6月14日。黑龙江嫩江县多宝山镇的老李豆腐坊。老李夫妇每天晚上11点开工，早上四五点才能做完一天售卖的豆腐。前几年种地好的时候镇上人口多，现在产业萎缩，人口变少，镇上卖豆腐的也只剩下了老李一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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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农业部今年《关于促进大豆生产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到2020年我国大豆面积达到1.4亿亩，比目前增加4000万亩。作为传统的大豆种植区，东北再现当年“漫山遍野大豆高粱”景象，需要集合多方力量，除了农民关注的大豆补贴，政策倾向、科技创新、资金人才和区域布局，都必不可少。2016年6月14日。黑龙江嫩江县多宝山镇的老李豆腐坊。高质量大豆制作的豆腐皮蛋白质丰富，受到镇上居民的欢迎。中国大豆产业协会副会长刘登高说，国产大豆要想获得重生，必须强化科技支撑，提高产量和品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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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纵观全球，俄罗斯已经颁布法令禁止种植转基因农作物，中国今年已经成为其最大的非转基因大豆进口国；四大国际粮商之一的邦吉公司是全球最大的大豆加工商，现在也开始扩大非转基因大豆产品的生产规模；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对有转基因成分的食品进行强制标识的法案；2016年6月15日。黑龙江黑河市孙吴县北纬四十九科技生态农业有限公司总经理田玉占介绍生态产品，包括高质量的本地大豆。民营大豆加工企业的 “企业＋合作社＋农民”的产销一体化的现代农业经营模式与农村合作社合作，指导联合散户种植市场需要的大豆品种，推广订单农业统一收购，尽量避免盲目的市场行为，与农民互惠互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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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国内，农业部不仅出台了相关政策鼓励扩大国产大豆种植面积，12月16号，黑龙江新修订的《黑龙江省食品安全条例》做出了依法禁止种植转基因粮食作物的规定，用法律手段保护龙江生态发展空间，促进龙江绿色食品产业发展。2016年6月15日。黑龙江黑河市孙吴县北纬四十九科技生态农业有限公司总经理田玉占在仓库里查看今年新收进来的优质本土大豆。大众对食品安全的要求越来越高，东北的民营企业也在设法“推动黑龙江由大粮仓变成绿色粮仓、绿色菜园、绿色厨房”，积极发展绿色食品产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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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6月15日。黑龙江黑河市孙吴县北纬四十九科技生态农业有限公司总经理田玉占展示检测大豆蛋白质含量的仪器。收购大豆时，他会告诉村民不同品种的大豆需要分开收购，以前农村里混合收购的豆子特征不明显，无法定向销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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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6月15日。黑龙江黑河市孙吴县恒大非转基因压榨大豆油有限公司。不论是巴西、美国等地的转基因大豆，还是俄罗斯的非转基因大豆，都在冲击着中国本土的大豆产业。农业部种植业管理司司长曾衍德强调，“必须保持大豆生产稳定发展，这是一个重要的战略选项。”要保护国产大豆，真正形成国产大豆与进口大豆错位竞争、相互补充的格局，必须严防非法转基因大豆流入食用产业链，给国产大豆带来致命的冲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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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6月15日。黑龙江黑河市农科院内有一座大楼挂牌“中俄国际大豆科学研究中心”。除科研和鉴定用途外，法律草案规定俄罗斯境内禁止种植和养殖转基因动植物。今年3月份据《俄罗斯报》报道，信息分析中心“SovEcon”调查报告显示中国成为俄非转基因大豆的主要消费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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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6月15日。黑河市黑龙江省农业科学院黑河分院鹿文成副院长在讲解中国大豆产业现状。作为蛋白质含量高、品质好的本土大豆，黑龙江农科院研发的种子受到了农民的欢迎。专家提议，要提供更多优惠政策扶持大豆产业发展。除了增加非转基因大豆种植面积，非转基因大豆保护区的建立能够防止基因漂移破坏本土大豆的种质优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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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6月15日，黑龙江黑河市农科院研发的本土大豆种子。受到进口转基因大豆的冲击，我国的大豆产业面临着严峻的挑战。作为蛋白质含量高、品质好的本土大豆，黑龙江农科院研发的种子受到了农民的欢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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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6月15日。黑龙江讷河市沿途的“中国绿色大豆之都”的牌子。九三垦区是全国著名的黑土地带，位于黑龙江省嫩江县、五大连池市和讷河市境内，主打黑龙江地产非转基因大豆产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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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6年6月13日。黑龙江黑河市嫩江县多宝山镇，地里的大豆刚刚开始发芽不久。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农业部最新出台的《关于“镰刀弯”地区玉米结构调整的指导意见》及《关于促进大豆生产发展的指导意见》中，强调从今年开始将推行供给侧改革，减少玉米种植面积，并鼓励东北地区大豆种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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