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我的“亲戚”)
11月16日,经过20几个小时火车颠簸,记者作为第8批援疆干部跟随援疆挂职单位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总工会第二批“民族团结一家亲”活动组,来到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图什市阿湖乡托格托克村结对认亲。
一间教室大小的村委会,坐满了等待结亲的老乡,在提前下发的材料上,我得知自己被安排的结亲户是一位维吾尔族的五保户,名字叫赛买提·热孜克。
在众多陌生的面孔中,我有几分好奇又焦急地等待着与这位冥冥之中与我有缘的“亲戚”相见。一直到大多数人被点名相见后,我终于听到主持人喊到了我的名字,随即,一个黑黑瘦瘦的老汉被领到我面前——“赛买提·热孜克,你‘亲戚’。”旁边人说。
这个人,一身破旧的棉袄,一顶黑帽,一脸又黑又深的皱纹。
他看见我,没有笑容,也没打声招呼,不断用手背擦一下眼晴,好像眼睛不舒服似的。
拉着他照完合影,我找朋友买力克帮我翻译,问他:“你高兴吗?”
他用维吾尔语回答:“特别高兴。”
又问他:“你老擦眼睛,是哭了吗?”
他回答:“是。我很小就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现在没有老婆孩子,一直都是一个人。参加认亲活动,特别激动。”说着,他又流泪了。看着他,我的心特别难受,忍不住跟着流了泪。
从背包里拿出特地在乌鲁木齐清真餐厅给他买的巧克力糖,剥了一块艾德莱斯图案糖纸包装的递给他,看他放进嘴里。在周围乡亲的注视下,他开心地笑了。
认完亲,大家要被各自的“亲戚”带着到他们家入户。别人“亲戚”开着电动小拖车或是骑着摩托车,我的“亲戚”骑着一辆自行车。
我搭着同去第5小队认亲的一辆电拖车上,沿着柏油铺成的村道一路向东,与路平行的是寸草不生的荒岭,路边是这两年政府为贫困村民优惠修建的富民安居房。
南疆冬日阳光温暖明亮,路边杨树树叶金黄,田里还有一层绿绿的冬小麦。
我们身后,别人的“亲戚”骑着摩托车一路相随,我的赛买提早已被落得不见踪影。
车开了大约快半小时,感觉已经走到了村子最偏僻的地方。一路上,我对眼下全新疆正在热火朝天开展的这项“民族团结一家亲”结对认亲活动有了新的体验和感悟。当我见到我的“亲戚”的一瞬间,这个活动就不再是一种形式。它是人和人的交往,是一种要用心去维护的缘分。
一路上,当我想到赛买提时,真的很难过,在这个荒凉的地方,有这么一个凄凉的人……而他已成了我要关心的人。我不断告诉自己,即使离开新疆,我也不能撇下他,让他又变成一个人。
在一处土房前,车停了下来,赛买提·热孜克的家到了。
推开木栅栏,走进他的院子,住人的一间土房,小小的窗户,房子里支着炉子,地上铺着地毯,这就是他睡觉和生活的地方,墙角放着一台9英寸的电视机,冰箱挺新的——据说是驻村工作组扶贫送温暖时给他的。
等了一会儿,赛买提回来了,我通过翻译了解到,他孤身一人,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家有4分地,给别人种了,他每月靠200元政府低保生活,算了算他的年收入,一年也就3500元。
他告诉翻译,村里曾经送他到养老院生活,但他去了又回来了。他说,母亲的坟就在他房子不远的地方,他每天要去和妈妈说说话。
……
对于帮扶,工会有经验和优势。所以在自治区党委召开“民族团结一家亲”全区11万干部职工与南疆村民结对认亲活动动员大会后,自治区总工会行动最快,第一时间拿出了周密的方案,并且建立了结亲帮扶基金,集中帮扶,以保证长久、有实效。
第一次与“亲戚”见面,自治区总工会集中为每一位“亲戚”准备了一部可以转换成维吾尔文的新手机,方便联系。我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在了赛买提的手机上,并且站在他家门前又照了一张合影,他看了一下照片中的自己,觉得难看,不好意思地摆了一下手。
同行的人把我的照片也放在他的这部新手机上,这样,只要拨打我的电话,手机屏幕上就会出现这张照片。
输入我名字的时候,翻译向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我叫什么,想不到他竟说,他已经给我起了一个维吾尔族名字——热依汗古丽。一种美丽的花。
告别时,我忍不住对他说,我会再来看你的。虽然我们相隔万里,但在这个温暖的午后,命运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从此,孤单的你有了一个远方的妹妹。而我,无论身处何地,心里也多了一份牵挂和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