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金山客”众生相

（原标题：新“新金山客”众生相）

李海蓉


自中国实施改革开放政策至今，30多年间，新西兰经历了两次中国大陆移民的大量涌入，分别发生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和 21世纪初期。新一代移民的普遍特点是：年轻，受过良好教育，很多是专业人士。还有相当数量的投资移民及家庭团聚类移民。
绝大多数近年抵达新西兰的中国大陆移民，来自大城市，他们习惯了都市生活，故多选择定居在新西兰的大城市，如奥克兰、惠灵顿、基督城和汉密尔顿。2006年的人口普查显示，新西兰70%的中国大陆出生人口居住在该国最大的城市区域——奥克兰。
奥克兰没有唐人街，很多中国大陆移民选择安居在若干亚裔人口比例较高的住宅区。这些住宅区里既有高薪人士，也有普通的工薪阶层，可见大陆移民的经济收入情况多种多样。漫步其中的商业街，可以看到一些中文简体字书写的生意招牌，显示业主可能为中国大陆移民，因为绝大多数海外华人习惯使用繁体字。简体字招牌最近几年日益增多， 可归因于2000年以后大批涌入的大陆留学生和移民。
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大陆移民以技术移民为主体，他们在中国所获得的学历和专业资历，并不为新西兰的就业市场所认可，很多人面临就业困难。有研究发现，在35~39岁年龄段的中国大陆技术移民中，有近两成半人士处于无业或者急切找工作的状态；接近四成人士有工作能力，却没有进入劳动力市场。有些找到工作的人，主要从事非专业的体力劳动，一小部分人属于自谋职业，他们的生意规模和利润都极为有限，几乎没有其他雇员。
还有很多人又返回校园读书，以求提高英语能力或争取拿到新西兰国内的文凭学历。由于政府提供慷慨的学生津贴，这对很多人而言未尝不是一份稳定的收入。有些人获得了新西兰的学历和公民权以后，又移民到澳大利亚去，他们认为澳洲会提供更好的就业和生活机会。
长期致力于华侨华人研究的学者叶宋曼瑛注意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来到新西兰的中国大陆移民，有一些人回流到中国去了，因为他们认为回国有更好的就业和改善生活的机遇。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觉得在文化上很难适应新西兰社会。
20世纪上半叶以前的那些早期中国移民，很多人甚至不得不举债出国，而近年来抵达新西兰的大陆移民，在经济状况上大为改观。不少富有的商业移民仍然在中国大陆保留房产和生意，或者继续他们在大陆和香港的股票与外汇交易，因而经常在中国和新西兰之间周转大笔的资金。
此外，近年的不少技术移民的申请之所以获得批准，是因为他们已经在新西兰有了工作。
新西兰政府2003年推出的“计分”移民政策，鼓励留学生向移民转化。在此政策下，中国留学生从学习到工作，再到移民，大约需要三到四年的时间。比起20世纪90年代直接从中国过来的技术移民，这些“学而优则移”的新技术移民，英语更娴熟，也更容易适应新西兰社会。他们常常获得本地公司雇佣，多从事专业工作，如信息业和财经等。
这些由自费留学生转化的移民，大多是来自中国大陆富裕家庭的独生子女。笔者发现，有些人的父母甚至提供充足的资金，让儿女在新西兰购买汽车旅馆、咖啡店等，经营自己的生意，为他们从工作向移民过渡提供了捷径。一位从事相关法律服务的马来西亚华裔律师曾向笔者感叹：“他们通常只有二十几岁，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了房子，又买生意？”
可以肯定，最近一波的中国商业移民和留学生转化的技术移民，属于在中国大陆近年来出现的新兴中产阶层，甚至超级富裕人士，即所谓“新富”。他们的生意遍及诸多行业，从小规模的餐馆、零售店、旅馆和网吧，到具有相当规模的房地产开发，不一而足。
新西兰华人社会经济的繁荣，直接带动了新西兰华语媒体，如报纸、杂志、电台、 电视和网络等的蓬勃发展。所有华语媒体都是私企，主要依赖华人社会的广告来源。它们目前更多服务于近年抵达的大陆新移民，报道密切反映新移民的原生态，包括其定居情况、经济活动等，尤其是他们对新西兰社会的观感以及政治诉求。
作者为新西兰华裔学者，现任新西兰怀卡多大学历史研究部协作研究员及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