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加工”与现代制造的距离

曾13次赴德国考察职业教育的姜增彬在接受《工人日报》记者采访时意味深长地说：“做实职业教育，我们还有很长的路。”

那么，这“很长的路”究竟都包含什么？从10月21日始，本版开设《中国制造2025，职教何为》专栏，推出四组系列报道，试图勾勒“很长的路”的含义：

——在一些职业学校里，受设备投入的限制，学生可能只做五分之一的实操练习，“为了降低成本，有的学校车工练习只能用木头，一到考试，学生们遇到不锈钢零件就找不到感觉”；

——培训一个学生，3年大约要7万元，且很难有短期回报，“花那么多钱去参与，企业一般不愿意，感觉不如直接花钱去招人”；

——现代制造打破了学校原来的学科体系，需要具备实践经验的老师，“可从企业引进这部分师资，如何从企业身份转成事业编制”；

——德国的教育体系保证至少有6成学生最终进入职校学习，职校培训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是良好的职业素养。我们的一些职校却常年面临“生源荒”，学生即使到了企业，也往往不安心……

或许，上述事例和现象并非普遍，但也绝非个案。

通过企业和学校联合培养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的应用型人才，是德国职教的经验，也是我国职教追求的目标。然而由于一些企业的短视和功利，“很多企业不愿意参与”，职校生往往只能在学校听理论而没有充足的实践机会。

当然，这也不是职校“免责”的理由。不切实际的专业设置、随意的课程安排、宁愿扩大办学规模而不愿改善办学条件，甚至让学生的专业实习变成廉价的劳动，同样是职教机构的自毁前程。

这些相互作用的结果会是什么？企业抱怨学校培养的学生不好用，学校吐槽企业急功近利不投入，学生和家长担心技工工作不体面，政府行业焦虑中国制造转型升级难——一到开会讨论，就是忧虑未来的合格工人谁来当……

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推动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与现代制造业结合。然而，只要“木头加工”还存在于职教中，我们就必须问问：现在职教与现代职教之间的距离，究竟还有多远？

工业4.0与中国制造2025，虽然表述不同，但共同点都是强调人才与教育的重要性：人才培养对智能制造的发展有突出的、重要的意义。而要迈向中国制造2025，就必须重视职业教育，重视培育工匠精神。在上文报道中，我们读出了许多的信息，也或许能给予诸多的启示：

比如，学校建立的工业4.0实验室、智能立体仓库，以其超前性让学生走出“木头加工”，亲身经历、寻秘工业4.0从概念走向工程实践的历程。这也意味着，教学条件的升级，已经成为大势；

比如，企业深度参与，有三分之一的师资来源于企业，企业乐意把项目放到教学中实验，学生必须在企业完成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才能回校答辩。这些都标明“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以及学科交叉”“校企合作培养卓越工程师的办学新模式”是一条重要启示；

又比如，为了锻炼学生的动手能力，实验室晚上也对学生开放，学生有想法，经过申请，可获得5000元至1万元的经费支持。为什么一些学生毕业后不愿当工人、不安心一线？简单讲，是企业没有重视他们。一旦自己的点子能够升值，有了实现价值的氛围与空间，他们又怎能不安心一线？

让职教之路变得不再漫长、不再坎坷，需要企业放开眼光，需要职校走出“纸上谈兵”，需要社会尊重技能人才，更需要政府冲破藩篱的政策设计和价值引导。随着双创政策的完善，当职工创新创造活力不断被激发、激情被点燃，一线职工真切感受到自身劳动的价值，感受做新时期工匠的快乐，那么，中国制造2025需要的大国工匠和工匠精神，又何愁会没有呢？

路很长，需要一步步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