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月亮的兔儿爷

就业创业小贴士

作为手工艺品，兔儿爷的制作难度并不算大。通过翻模、抛光、烧制、上色、画脸谱等几道工序，即可完成制作。没有任何美术基础的初学者学习几个月后，也能完成制作。其市场空间有待开拓，随着宣传力度的加大，人们对京城民俗文化的热情升温，各种民俗文化活动的复兴，兔儿爷的市场前景值得期待。

“她们的脸很体面，油光水滑的，只可惜鼻下有个三瓣嘴，而头上有一对长耳朵。她们的身上也花花绿绿，足下蹬起粉底高靴。身腔里可是空空的，脊背有个泥团儿，为插旗伞之用；旗伞都是纸做的……”

这是作家老舍笔下的兔儿爷，一种流行于老北京的传统泥塑，旧时中秋祭月时便会请出兔儿爷来。2014年，北京兔儿爷入选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北京北六环外的一处民居小院，记者见到了兔儿爷传承人，北京民间工艺大师双彦。2009年，双彦开了一间泥彩塑工作室，从城里搬到此地生活。年近六旬的他声音洪亮，正在忙着制作春节期间上市的工艺品。

兔儿爷形象有正解

说起兔儿爷，很多人可能只闻其名，却并不清楚其貌。

“现在市面上的兔儿爷形象，大部分都是错误的。”双彦直截了当地说，平静中带着些许愤慨。

他举例道，有些制作兔儿爷的人连其性别都没搞清楚。兔儿爷虽然叫“爷”，但其实是女性。此外，很多兔儿爷被做成两杆或四杆靠背旗，但实际上兔儿爷应该只有一杆靠背旗。

双彦的说法来源于一个流传已久的民间传说。

相传有一年，北京城闹了瘟疫，月宫的嫦娥派玉兔去人间为百姓治病消灾。玉兔变成一个女子，着男装走家串户送药治病，她将马、鹿、老虎等各种动物当坐骑，跑遍了北京城。瘟疫结束后，玉兔累倒在庙门外的旗杆下，现出原形。人们为纪念玉兔，每到八月十五中秋节，便请出兔儿爷来祭拜。

兔儿爷是女性却称其为“爷”，是老北京的一个讲究，若女子终身未嫁，其旁系后代也会尊称其为“爷”。老北京还有句歇后语“兔儿爷的靠背旗——单挑”，便是源自兔儿爷背后的一杆靠背旗。

双彦认为，现在市面上兔儿爷形象的错误，都是由于民俗知识的缺失。他对于很多人打着“非遗”名号生产制作冒牌“兔儿爷”表示反感，也痛心于目前的“非遗”保护还不够到位。

更重要的是民俗价值

作为一种手工艺品，兔儿爷的制作难度并不算大。通过翻模、抛光、烧制、上色、画脸谱等几道工序，即可制成。没有任何美术基础的初学者学习几个月后，也能完成制作。双彦告诉记者，“兔儿爷双”的名气大，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家的兔儿爷做得好，更重要的是，制作兔儿爷的手艺是由他的父亲双起翔恢复的。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双起翔生于1931年，13岁时跟随有“泥人圣手”之称的李荣山学习彩塑，此后一直从事泥彩塑制作。1958年公私合营后，北京市政府把有代表性的手艺人集中起来，成立了北京彩塑厂，双起翔当时就在这个厂里工作。

“父亲对泥彩塑十分痴迷，下班后会接着潜心研究创作，他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泥彩塑。”双彦7岁时赶上“文革”，学校停课，他便开始跟着父亲学艺。现在的这间泥彩塑工作室，就是以他父亲名字命名的。

1966年，兔儿爷被划为“四旧”，就此消失。直到1983年，为挽救传统民间技艺，中国美术馆的李寸松研究员找到双起翔，请他恢复兔儿爷制作这门老工艺。双起翔根据从前的记忆并查阅资料，找出家里的一些老模具，重新制作，兔儿爷这才得以再次出现在市面上。然而，时过境迁，旧日里逢中秋家家户户必请兔儿爷的光景已不再。

采访中，双彦反复强调，兔儿爷最大的价值在于民俗价值，“光看它的外表只能了解50%，还有50%是看不到的，这就是蕴含其中的民俗内涵。”

关于兔儿爷的起源，并没有史料明确记载。双彦介绍说，通过各种资料的查阅和研究，可推断兔儿爷的出现不晚于明代。兔儿爷左手托臼，右手执杵，作捣药状，象征医者。中秋节拜兔儿爷正是源于人们对健康的期盼。年年请，也要年年送，每年请了新兔儿爷之后，要把旧的摔碎，寓意带走之前的晦气。

与兔儿爷相关的歇后语也有不少，如“兔儿爷拍胸口——没心没肺”“兔儿爷打架——散摊子”等。如今，承载着老北京人旧时记忆的兔儿爷，已成为古城特有的文化符号。

“认死理儿”的坚守

除了兔儿爷，双彦还创作了许多其他的泥彩塑作品。这些作品有时会根据需要，对材料、造型等进行创新。然而，唯独兔儿爷的形象，双彦有着自己的坚持。

在双彦看来，兔儿爷已经有固定形象，不能随意改变。兔儿爷可以骑马、骑大象，但是不管怎么变，仍得是同一个兔儿爷形象。他告诉记者，老北京人“认死理儿”，兔儿爷若是做走样了，他们是不会认的。

“很多老手艺人都去世了，现在很多北京的年轻人已经不知道兔儿爷是何物了。如果大家都不提，这些民俗就更没人知道了。”双彦一直致力于对与兔儿爷有关的民俗知识进行普及。他说自己还没有能力开商店，现在工作室制作的泥彩塑作品只是销售给认识的客户或朋友。他只能采用最“笨”的办法，就是在民俗展览活动时印发大量宣传册。

目前的市场上，做兔儿爷的不止双彦一家，一些商家将不规范的兔儿爷形象制作成各种商品。双彦认为，对错误的兔儿爷形象进行推广，久而久之会破坏其原有的形象，他担心若干年后人们会混淆兔儿爷原本的模样。

双彦也在尽力传承老手艺，他收了几个徒弟，儿子双鑫就是其中之一。他希望越来越多的人来制作兔儿爷，但前提是“一定得做对了”。

“过去兔儿爷什么样，我们现在就得还守着兔儿爷的样子，不能变。”双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