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人蚊“战争”)
8月3日,昆明,从日落到日出,疾控人员通宵观察,每小时记录一次捕获蚊子的种类和数量。
?8月3日,昆明,工作人员钻进蚊帐当诱饵,裸露手臂和腿,引诱蚊子飞入帐内。
对于蚊子监测,使用较多的就是这种人工方式,得在黑暗条件下手持吸蚊器抓捕蚊子。
工作人员将带来的诱蚊灯拴在牛圈顶上,固定在牛食槽的上方。接通电源后,诱蚊灯立即散发出紫色柔光,利用蚊子的趋光性及对特殊波长的敏感性,引诱成蚊扑灯。
在众多让人类付出惨痛代价的疫情背后,蚊子是“罪魁祸首”之一。因此,掌握蚊群的分布特点,了解蚊子的生活习性,以及它们为应对环境而产生的变化,成为疫情防控的重要手段。在云南,有这样一群来自疾控部门的捕蚊人,他们走过城市的大街小巷,闻过不同牛棚的腥臭,有时甚至不惜“以身试蚊”,与蚊子展开了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 以身试蚊 ”
8月3日17时,云南省嵩明县牛栏江镇阿里塘上村。在一户养牛人家的房后空地上,伞形的伊蚊专项监测物——人诱帐篷刚搭起来不久,昆明市疾控中心工程师孙洪正就在白纱帐上发现了一只蚊子。电动吸蚊器 “呲呲”震动着,一只闯帐的蚊子刚一靠近,就被裹挟进气流,跌进诱蚊袋。同事陶秋粉凑近粗略一看,这只蚊子体型较小、体色浅灰,喙短,身上无花斑纹,加之出现在人房附近,她和孙洪正作出一致判断:这是只常出现在居室里外的致倦库蚊,喜吸人血。
再看,孙洪正又否定了之前的判断。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将烟圈吐入诱蚊袋,以手紧捂数秒,蚊子不再动弹。这种方法省时省力,“原则上要用挥发性麻醉剂,但取用不便,还易使人吸入,让人头晕。”孙洪正将蚊子插在大头针上,放在10倍放大镜下观察,最终确认这是只无效蚊虫,“它的喙几乎看不见,而且翅脉分布不一样,不是我们要找的标靶蚊虫,它们不传播疾病,没医学研究价值”。
有医学研究价值的蚊子大致分为伊蚊、按蚊、库蚊3种,每个种属下面又有若干分类。蚊子吸食血液时会传播疾病,在中国,登革热、疟疾、黄热病、丝虫病的暴发和传播,包括时下在全球蔓延开来的寨卡疫情,蚊子都是主要传播媒介。因此,了解蚊子吸血习性,观察其与疾病的关系,正成为疾控工作者的工作重心。
蚊子搜寻人类时不用眼,而是以人呼出的二氧化碳、体表散发出来的汗味以及热量来确定人的位置,因此帐内的“人味”才是最佳引诱剂。捕蚊纱帐搭起后,每15-20分钟,疾控人员就要握着吸蚊器抓一次蚊子。每年4月至8月中下旬,是抓蚊子的好时节。
“热”防疫 “冷”疾控
每一次重大疫情后,疾控部门的工作就得到更多的重视。但即便如此,病媒控制这个以抓老鼠、蚊子、苍蝇、蟑螂等传播媒介为主的部门至今仍是个冷门。他们的任务是将一切疾病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所以他们的工作业绩旁人看不到。昆明市疾控中心的病媒消毒科总共3个人,他们负责病媒生物和医院消毒的检测,经常要从其他科室抽调人手,或者协调其他部门配合。
在昆明主城和周边城区,捕蚊人与当地的疾控部门一起,奔走在无数个牛棚之间。同行的人常听孙洪正扯着嗓门喊:“这家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个“好”,一定是说这户人家的牛棚不干净、气味足,四处通风,结构简单,正是蚊子喜欢的环境。
苏洪海是昆明市疾控中心病媒消毒科科长,他在疾控系统工作已十年有余,对于疾控工作越来越受重视而高兴,同时也为后继乏人而苦恼。
上世纪末,云南多地曾流行过动物间鼠疫,昆明地区也未能幸免。苏洪海从前辈那里听说,“当时人们路过疫区,车都不敢停,烤鸭一块钱一只也没人买”。之后人们才认识到疾控的重要性。与此相似,2007年,昆明开始创建全国卫生城市,灭四害、保障城市清洁卫生成为直接举措,病媒消毒科的工作备受重视,“以前这个环节是很薄弱的”。 现在大家重视了,可没人愿意干这脏活累活了。“前些年,很多老同志逐渐退下来了,新补充的人员很少”。
人蚊攻防战
云南省寄生虫病防治所的退休专家王学忠与蚊子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他说,人类从诞生之初,就和蚊子难解难分,这种关系还将一直持续。蚊子是被大自然“选择”为疾病传播媒介的,所以大自然赋予它传播烈性病毒却不危及自身的“天赋”。 “蚊子生存能力极强、种群数量大、繁殖力强,所以难以消灭”。依靠灭蚊来阻止疾病传播只能是一个美丽的愿望,通过监测它的种群密度来控制疾病传播的风险,成为一个折中之计。
人类想尽办法影响、介入蚊子的生态结构,殊不知,交锋中蚊子已悄然改变了“套路”,人类控制蚊子的难度增大了。“上世纪70年代,微小按蚊是半家栖的,现在家栖的很少,全到野外去了。这些年一直用杀虫剂,它对杀虫剂产生了躲避现象”。
王学忠发现,疾病的传播与人类的生活习惯密切相关。也因此,在控制疟疾过程中,他主张人们改变固有的生活习惯,使用蚊帐,安装纱窗,改变睡眠习惯,与科研人员一起,防止疫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