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特别拿“完美风暴”作遁词

我要责怪塞巴斯蒂安•容格(Sebastian Junger)。这名记者撰写了一本关于一艘渔船沉没的小说。这本1997年出版的《完美风暴》(The Perfect Storm)的成功给陷入困境的企业巨头提供了一个完美比喻，用来描述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变故。

于是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前掌门人迪克•富尔德(Dick Fuld)上周（自2008年雷曼破产以来首次自愿公开露面）解释该行为什么破产时就有了这样的说法：“这不是单一事件造成的，是所有事件叠加在一起造成的：我把它称作一场完美风暴。”还有前些时候在瑞士为自己连任国际足联(Fifa)主席铺路的塞普•布拉特(Sepp Blatter)。他对与会代表称，上周国际足联官员遭逮捕事件“引发了一场真正的风暴”。（（布拉特已在本周二宣布辞去国际足联主席一职——编者注））

受争议的领导者喜欢指责极端天气，而且还有充分的理由。驾船穿越暴风雨的形象可以表现出他们个人的权威与勇气，也可以让他们对所发生之事的原因与后果辩称自己无助且无辜。正是这种介于虚伪和英勇之间的东西，让你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傻瓜，或是一个闹出丑闻的不诚实的人。相反，他们可以像站在船桥上的顽强船长一样，经受巨浪冲击，牢牢握紧船舵，虽然狂风暴雨在密谋反对他们。

如今是收藏家收集领导者“厚脸皮”的大好时期。在中国，太阳能电池板制造商汉能(Hanergy)董事局主席李河君上周宣称，有关该公司受到调查的传言“纯粹是谣言，绝对不可能”，并称，“如果有措施”，他将“第一时间知道”。就在中国官方新闻通讯社——新华社播发这一采访几小时后，香港监管机构证实正在调查汉能集团旗下上市公司汉能薄膜发电(Hanergy Thin Film Power)的事务。该公司飙升的股价上月遭遇了断崖式暴跌。

这些未必都是谎言。就汉能而言，香港证监会的调查很可能是秘密进行的，而且还不清楚李河君接受采访的确切时间。至于雷曼，的确并非“单一事件”毁了这家银行。布拉特先前的抗议——他“不可能每时每刻监控每个人的作为”——对于任何掌管过一个大型组织的人来说，都是一份平常而又熟悉的声明。

但是，比起领导者对外界撒谎，还有影响更坏的问题，那就是领导者自欺。

自信是成为一名高效领导者的重要因素。承认自己的弱点是大忌。但领导者很容易变得过分自信，并开始在治理中坚持他们所理解的事实却忽略其他人的合理关切：“汉能处于历史上最好时期”（李河君语）；“让此事件成为转折点”（布拉特语）。

自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富尔德有近7年时间思考2008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仍在试图编造叙事。

像富尔德一样，很多此次金融崩盘的记录者都确信，美国政府对所发生的事情负有部分责任。但很少有人会同意，雷曼是谨慎的典范，而且受到“2.7万名风险经理”以持股员工的形式进行的保护（像富尔德上周所说的）。相反，正如贝塔尼•麦克莱恩(Bethany McLean)与乔•诺切拉(Joe Nocera)在他们合著的《群魔乱舞》(All the Devils are Here)一书中所写的，在2006年至2008年期间，雷曼不但没有设法减少对美国住房市场的敞口，而是“决定通过融资和投资于大型商业地产交易……进行双倍下注”。

后来，美国前财长汉克•保尔森(Hank Paulson)告诉负责雷曼破产的审查员：福尔德是“一个只听悦耳言论的人”。这样的自欺欺人同样表现在布拉特身上。这是权力过度延伸的领导者身上的鲜明特征，也是未来可能发生灾难的一个苗头。

我们可以将布拉特厚颜无耻应对丑闻的做法与2001年安然(Enron)内爆后主要人物的反应方式进行对比。这家能源公司申请破产三周之后（但在其腐败和谋私交易的各项细节浮出水面之前），前首席执行官杰夫•斯基林(Jeff Skilling)接受了《休斯顿纪事报》(Houston Chronicle)的采访。请记住他——后来斯基林因其在安然事件中的角色而入狱——联署了安然致股东的最后一封信，称这是“正确的公司在正确时间拥有的正确模式”。

“什么原因导致安然破产？”记者问他。“一场完美风暴，”他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