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小飞侠有个卖制服的父亲)
一个成人能保持对世界的好奇,一定会减少身上的市侩与乡愿。
当今伟大的科学家不在少数,理查德·费曼是特殊的一位。他从麻省理工学院转到普林斯顿大学研究院,院长夫人不顾初次见面,大叫“别闹了,费曼先生!”可以想象费曼的不拘小节到了何种程度。这也是《别闹了,费曼先生》那本书名扬四海的一个原因。有人将物理学家比作小飞侠,永葆赤子之心。费曼就是长不大的彼得·潘。在《发现的乐趣》里,费曼“正经”了很多,有点物理学家的样子了。
暮年的费曼回忆童年,无限感激地回想起父亲对他的教导。费曼的父亲是个卖制服的普通人,却能够给予费曼先进的教育,“你知道这鸟的名字,就算你会用世界上所有的语言去称呼它,你其实对这鸟一无所知。现在,我们来好好看看这只鸟。”观察事物,找出本质与规律,是科学家必备的素质。费曼能够成为伟大的物理学家,少不了父亲对他的教育。费曼说,“他自有一套看世界的方法。对一个没有受过正规科学训练的人来说,他观察世界的方法是非常科学的。”
待费曼进入麻省理工学院深造时,父亲还向他请教光子是否存在于原子内部的“高端问题”。我觉得费曼父亲对他的影响不啻他的大学导师。无论将来卖制服还是卖煎饼,一个成人能保持对世界的好奇,一定会减少身上的市侩与乡愿。《发现的乐趣》主要是费曼讲解他的科学工作,他对世界的见解,对科学的阐述。而父亲与他小时候的故事,我更有兴趣。
费曼做过裸体画模特,正规乐团的鼓手,工作态度和他在实验室里一样严肃。他跟爱因斯坦和波耳讨论过物理,也跟职业赌徒讨论过输赢概率。他是曼哈顿工程的领军人物之一,也是“挑战者号”事故调查委员会唯一的科学家委员。而他最引以自豪的事,不是获得诺奖,而是能打开存放原子弹机密那种级别的保险柜。当你知道费曼怎样度过童年时,就不会感到奇怪了。费曼父亲利用各种机会教导小费曼。一天父子俩看报纸,父亲说,“瞧,一个人站着,别人都向他鞠躬。嗯,这个人是教皇。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在于有没有肩章。当然,教皇的礼服上并没有肩章,他有肩衣。”父亲接着解释了为何教皇实际上不比普通人特殊什么。长大后的费曼因此不会对权贵低头,他从不把职位和荣誉放在心上,“荣誉就是制服上的肩章,是个烦人的东西。”他甚至连续五年辞去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的职位。费曼认为,“奖赏就是发现的乐趣以及人们运用我的研究成果。”费曼对包括自己在内的所谓权威、专家并不迷信,他总是从科学的角度看待事情,辨别是非。
费曼讲演或接受访谈时,多次提到他的父亲,提到他与父亲在林中散步的童年时光。父亲问他为什么鸟总是在啄羽毛,与他谈论植物如何获取阳光,他们刨开枯死的木桩,观察里面的昆虫和菌类。他启发小费曼,想象一个火星人来到地球会怎样观察地球上的事物。
费曼说,“发现越多,(探索世界这件事)就越美妙”。每一个孩子都是天生的探险家、科学家和艺术家。可惜绝大多数人在成长过程中丧失了童心。父母和老师教给孩子太多知识,而非发现世界的方法。小飞侠在物理的天空飞翔,卖制服的父亲在地上微笑。他给费曼上了一堂精彩的童年课,也给所有的父母上了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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