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奶粉造假利益链

（原标题：起底奶粉造假利益链）

雅培等多家知名品牌被卷入

本报记者 高素英  北京报道

继疫苗事件之后假冒奶粉事件愈演愈烈，更多的矛头指向了假冒奶粉也“合格”的质疑上。然而在这起看似个案的背后却是知名品牌奶粉被仿冒由来已久，监管漏洞暴露无遗。近日，多位业内人士向《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仿冒知名品牌奶粉的现象并非今天才有，市场上一直都有假冒、仿冒知名品牌奶粉现象存在。越是知名、售价高、利润低的奶粉越是被仿冒的多，雅培、美赞臣、贝因美、美素等无一不被仿冒，且受利益驱动销售链条多有参与，导致监管难度加大。

值得注意的是，假奶粉事件并非监管部门在例行检查时发现，而是由企业发现后举报才得以进入人们的视线。但是这些假奶粉居然是“合格”产品，那这些所谓“合格”产品是怎么制造出来的？为何会出现监管漏洞？本报记者对一系列问题进行了深入采访，揭开奶粉造假内幕。

监管漏洞暴露行业软肋

即将实施的奶粉新政，虽可堵住贴牌生产，但很难解决隐蔽的作坊生产。

目前市场上假冒的奶粉多是知名品牌，但凡口碑较好、售价较高的奶粉几乎都有被假冒的情况，而厂家对此是防不胜防。

4月4日下午，上海食药监局发布名为“严查假冒 雅培 婴幼儿乳粉案件”的公告称，此前破获的1.7万罐冒牌乳粉案件，上海市食药安办正协调相关7个省彻查假冒乳粉流向。

4月5日，雅培中国对外传播及媒体关系高级经理李宁源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去年9月份发现市场上出现少量批次假冒雅培嘉兴产亲体婴幼儿奶粉产品后，雅培立即向上海市公安机关反映情况。该案件在去年12月已经破获，所涉及假冒雅培产品已经于去年年底被查处并全部收缴。尚不清楚该产品是否被有关部门全部销毁。

然而正当人们认为假冒奶粉只有“雅培”一家时，4月6日，国家食药监总局新闻发言人再谈冒牌乳粉案时称，假冒的奶粉还有“贝因美”。

对此，4月6日，贝因美回复《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不法之徒假冒公司1000克金装爱+产品，生产工厂为杭州贝因美母婴营养品有限公司，该非法行为发生在2015年4月之前。公司得到消息后，立即在所有渠道及终端进行排查，未发现相关疑似产品。

多位业内知情人士表示，假冒奶粉在行业由来已久，从2003年“大头娃娃”事件开始，一直都存在。目前市场上假冒的奶粉多是知名品牌，但凡口碑较好、售价较高的奶粉几乎都有被假冒的情况，而厂家对此是防不胜防。

公开资料显示，早在2014年8月，就有媒体曝出在深圳公明港货店售出数万罐假冒美赞臣A+婴儿奶粉。而2013年，据央视每周质量报告报道，荷兰美素丽儿奶粉并非产自荷兰，而是由苏州正牌代理商非法生产、重新分装的，所用原料是来路不明的进口奶粉和过期奶粉。

利益驱动令销售链条参与售假

为什么市场上会出现那么多仿冒品，奶粉造假的根源又是什么？某外资奶粉品牌中国总代理曾深受假货困扰，他向记者透露，利益驱使一些人铤而走险。目前奶粉造假的技术门槛比较低，而国家有关部门在这方面的监管仍不到位，最终导致假货盛行。

他透露，造假者只要把奶粉罐的模板提供给在国内的制罐厂，就可以生产假冒的奶粉罐。这些制罐厂根本不管有没有授权书，只要给钱就可以做，而在国外如果要找制罐厂生产奶粉罐，必须提供授权书。

那么假冒的奶粉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上述人士表示，一般装的是价格比较便宜的国产奶粉，这是常规的做法。不过也有一些家庭小作坊会买进一些大包粉，再进行各种添加调配，从外观上消费者难以区分。只有通过技术指标，在质检部门的介入下才能区别。

4月4日，国家食药监总局通报时也称，该案是违法犯罪分子通过收购廉价乳粉、包装变形的乳粉加工罐装冒牌乳粉的案件。由于造假进入门槛低，生产成本也不高，利润却是正常奶粉的数十倍，这就促使一些销售链条上的环节也参与售假。很多卖假货的都是经销商，然后是其下线销售环节，如婴童店、小超市、食杂店等均有销售，有的网店假货几乎泛滥成灾。

售假的卖家在销售中也有一些技巧，比如卖给消费者第一罐是真货，以后就是假货。有的是卖给消费者一箱，其中两罐是真货，真真假假难以辨别。原因是一罐奶粉的造假成本只有十几元到三四元不等，而假冒名牌产品后，一罐就要卖到三四百元，其中有巨大的利润空间，而经销商真正卖一罐知名品牌奶粉的利润多也不过十几到几十元，真假配着卖，利润会高很多。

“从渠道上来看，网络售假最多，而有些即便有授权书也是假的。有的店授权书是真的，而给消费者发货时，真货与假货也会按比例发。”该人士说。

记者随机从某电商平台上看到，吉儿乐母婴专营店销售雅培金装智护100产品。有消费者评价称，宝宝现在喝第二灌奶，出现拒奶了，而且有点呕吐现象。而该店不仅有合法的销售证书，还有雅培入境货物检验检疫证明。该店产品是否售假不得而知，但类似的情况并不在少数。

卷入造假风波均系高价知名品牌

由于造假进入门槛低，而利润是正常奶粉的数十倍，这就促使一些销售链条上的环节参与售假。

尽管国家食药监总局在谈冒牌奶粉时称，涉案产品符合国家涉案产品经办案机关检验食品安全标准，但属于冒牌食品。主要是提醒消费者如果购买食用了该冒牌产品，不要过于恐慌，也支持消费者向造假者索赔。

对此，业内人士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认为，如果重大的监管漏洞，被权威监管部门轻描淡写，实属不该，婴儿吃的口粮发生质量问题，可能会造成营养不良、脑残等不可逆的问题，仅仅一句符合标准，并不能弥补对婴儿的伤害。此外，本次爆发的事件仅是冰山一角，实际上各个主流品牌的假冒产品一直都有，并且由来已久，但是监管却不给力。

乳业专家王丁棉表示，这些假冒奶粉都是在企业发现后向公安机关举报，才让真相大白天下，这暴露了行业监管漏洞。尽管权威部门近几年加大了监管力度，对生产企业管的比较严，但并没有真正管到位，主要包括掌握不了造假源头，对在售产品的动态掌握不了，对实体店没有专项检测抽检，发现假冒奶粉能力很低。

目前，监管部门并没有到假冒奶粉比较多的二三线市场，甚至是农村市场的婴童店进行检查，更没有在例行检测中发现假冒奶粉。监管部门应该把靠举报监督转成靠技术检测，发现假冒奶粉。而对于消费者送检的产品，政府监测部门不仅收费，有时还推诿，对假冒产品很难真正有效监管。

王丁棉认为，未来要想解决监管漏洞问题，企业应该配合政府，把奶粉的技术指标对监管部门进行公开，从技术层面解决监管难题。其次，企业一旦发现市场出现大量可疑产品，应该及时汇报。即将实施的奶粉新政，虽可堵住贴牌生产，但很难解决隐蔽的作坊生产。

业内人士表示，由于网络售假太多，应该从授权方面加强管理，一旦发现售假应该终生不得在网络销售奶粉。目前奶粉的造假技术很高，已经成产业、成体系，从技术上很难检测出来。国家对于假冒奶粉应该是零容忍，出重拳去处理造假、售假行为，否则受伤害的不仅是整个奶粉行业，还有孩子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