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于轼：国企改革核心问题是政府退出 但是很难

（原标题：茅于轼：国企改革核心问题是政府退出 但是很难）

网易财经12月14日 2016年网易经济学家年会今日在北京举行，论坛主题为“大国图新 重启增长”，经济界精英齐聚一堂，共同探讨中国经济改革，网易财经正全程直播。

在《国企重回市场》的分论坛中，天则经济研究所荣誉理事长茅于轼在主题演讲中表示，企业改革、国企改革的核心问题是政府退出，只有企业变成纯粹的企业，它就搞好了，但是这个很难，因为它有利益问题在里头。

茅于轼表示，中国的宏观经济结构跟其他国家比最大的特点就是消费弱、投资大。而这个特点跟国企有关系，跟公有制有关系。在我们国家有私人资本，有公有资本，私人资本是给私人拿回家去了。但是公有制的、国企的资本所得没有成为老百姓的收入，它是国家的收入，这部分收入按理说应该成为财政的收入，但实际上我们的国企创造利润是很少的，过去干脆不上交，后来上交10%，到现在规定到2020年要交30%，另70%还是不上交的，所以我们国企所得的财富、创造的财富没有分配给老百姓。

以下为文字实录：

茅于轼：各位来宾，天则所做过一个关于国企的研究，题目是国企的性质、运行和改革。在这个报告里头我们发现国企表面上赚了很多钱，但是它是靠各种优惠、银行贷款利息率很低、税收有优惠，它用的资源收的税很低，如果把这些刨掉，由民企来做的话，实际上是亏损的。所以国企的问题是我们国家经济中间一个重大问题。十八届三中全会也把国企改革提出来了，提出的办法是用混合所有制，我觉得国企的问题是要把国企变成一个纯粹的企业，现在的国企是一个混合物，是企业和政府的混合物，这样一个混合物是做不好的，它要恢复成一个纯粹的企业，世界上有很多好的国企，他们都是纯粹的企业，它不是一个政府和企业的混合物。换句话讲，政府要从企业退出，这个企业就好了。但是这一点是非常难的，因为这里牵扯到很多利益问题，这次反腐败，我们看到国企里面问题不少。大家想一想，为什么私企没有腐败？这个区别就说明了国企和私企在本质上有区别。当然一个企业内部有很多部门，有营销的、生产的等等。企业里也有工会，工会的目的是保护工人的利益，但是你不能破坏企业的利益，工人的利益跟企业的利益是有一致的地方，把工人搞得灰溜溜的，企业也不会好的。但是你不能把工人的利益放在企业利益之上，这样的话，这个企业肯定是做不好的。就是说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通过给社会提供产品和服务来创造财富、来赚钱，如果企业有别的目的，比如说我们给企业有公益性的目的，其实企业就有公益性的目的，他给社会提供产品和服务。此外，还要企业有公益性是绝对搞不好的。所以我的看法，企业改革、国企改革的核心问题——政府退出，变成纯粹的企业，它就搞好了，但是这一点很难，因为它有利益问题在里头。

我再稍微多说一点我们国家宏观经济中长久没解决的问题，就是宏观的需求方面太多依靠投资消费比较弱，中国的宏观经济结构跟其他国家比最大的特点就是消费弱、投资大。而这个特点跟国企有关系，跟公有制有关系。大家知道GDP是全国人民一年生产的财富总量。我们现在60多万亿，财富生产出来之后分配给谁了呢？分配给创造财富的人，主要是四方面的人：劳改者、资本的所有者、资本的提供者、资源的所有者（主要是土地、矿山），GDP分给这三种人，在我们国家，劳动当然是个人创造的财富，这个劳动的所得就是工资，就是归了个人了、归了家庭了。资本的所得要看资本是谁所有的。在我们国家有私人资本，有公有资本，私人资本是给私人拿回家去了。但是公有制的、国企的资本所得没有成为老百姓的收入，它是国家的收入，这部分收入按理说应该成为财政的收入，但实际上我们的国企创造利润是很少的，过去干脆不上交，后来上交10%，到现在规定到2020年要交30%，另70%还是不上交的，所以我们国企所得的财富、创造的财富没有分配给老百姓。老百姓拿到的分配就用在消费了。政府拿到的分配就用到投资了。所以我们国家宏观结构中间的根本问题就是消费太弱，投资太强。所有以公有制为主，或者占比较比较高的国家一定有问题，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有一句话叫作：财产不可公有，权力不可私有。听起来财产公有比较公平，应该是公有。实际上的情况，公有的财产实际上是把私人财产通过公有变成别人的私人财产，还是私有，但是不是原来的所有者了。所以认为公有比较公平的这种想法在实践上的结果就是把一部分私有财产变成另一部分人的私有财产，这个是很不公平的，所以说财产不可公有。公有财产中间就主要包括了国有企业、土地。所以我们国家的结构中间的问题就是国企的公有、土地的公有造成了宏观上的需求不足，消费不足，主要要靠投资。实际上财产的运作，不管你是资本的运作，或者是资源、土地的运作，都是个人在那里操作。运作是个人的行为，它不可能表面上是企业或者政府，实际上是人，人在运作。所以财产实际上总是私有的。只不过这个私有是代表他个人还是代表着别人，他是代表别人来运作财产就变成公有的了，这个结果就是效率低下、不负责任、贪污。因此，我认为要解决我们国企效率的问题，从彻底的方面讲，要私有话，从目前可以做的一部分来讲，那就是政府要退出，让它变成一个纯粹的企业。我们国家的国有企业本来是上交利润的，最早是百分之百上交，后来变成不上交。为什么不上交？因为百分之百上交没有利润性，忙了半天利润被你拿走了，我干吗？我就干脆没有利润了，把利润都消化掉了。所以后来就改了，为了鼓励国企的积极性，说你们可以不说交，你们留着企业自己用，积极性就起来了。但是一个国企利润不上交太不像话了，所以后来要求上交，要是把10%，现在慢慢在增加，增加到2020年才30%，你说这个国企到底为大家做了什么贡献？所以今天我们讨论国企重回市场，我觉得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政府从企业退出”！

这是我简单的看法，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