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好的一年》这部影片中,贯穿影片的,首先就是车库酒。那么,车库酒到底为何赢得编剧的青睐?那我们就来聊聊影片中那富有神秘色彩的车库酒究竟是何方佳酿吧!
在电影中那瓶被称为“遗失的角落”的葡萄酒,是Uncle Henry酒柜里存放的老酒。拿出来时虽然蒙了岁月的灰,但在它每次出场时都会有人对它表现出惊讶和赞美,看上去很牛的样子,价值也是不菲。
这瓶酒究竟是何方神圣?它被称为车库酒——多有个性的一个词。但车库酒究竟是什么呢?
车库酒(Garage Wine)起源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顾名思义是从车库中“起家”。据资料介绍,大概在1990年左右,一些面积很小的酒庄由于无法承担高额的经营管理费,只好把葡萄卖给酿酒合作社,由他们来酿酒。也有很多人为了节约酿酒成本,而选择了地窖或者在自己家的车库作为酿酒场地。而这样的小规模家庭工坊式小酒窖,往往没有传统的酒庄或城堡来命名,后来又因其起源于车库改装的酿酒室里,所以就被称为车库酒。
它还有个创始人——瓦兰德鲁酒庄的庄主让-吕克·图内文(Jean-Luc Thunevin)。当年他可是波尔多右岸的领军人物,在葡萄酒界可谓家喻户晓。20世纪90年代初,图内文发起“车库酒”运动,曾一度改变了波尔多酒业的格局,也因此被酒评家罗伯特·帕克(Robert Parker,世界知名酒评人,他在葡萄酒界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评分体系,直接影响了世界葡萄酒的定价机制,是个了不起的美国老头!不过今年宣布退休了,以后可就没有帕克评分了)戏称为波尔多的“Bad Boy”。
1989年Jean-Luc Thunevin来到圣艾米利永(Saint Emilion),买下了Ch. Pavie-Macquin旁边0.6公顷土地,并在自己家的旧车库里开始酿酒。1991年,酒庄面积扩张到1.8公顷,并开始酿造Chateau Valandraud。首个年份(1991年份)的Valandraud因为春季的霜冻,产量仅为1200瓶——这就是后来被美国老头帕克所赞美的著名车库酒Chateau Valandraud。在评论1995年份葡萄酒的时候,Ch. Valandraud的得分高过柏翠庄(Ch. Petrus,被称为酒王的波尔多名庄),在伦敦Christie’s的期酒拍卖上,95年份的Valandraud售价高过了Mouton Rothschild(木桐酒庄,五大名庄之一)!于是,神话从此开始了,这个曾经只能在车库里酿酒的穷小子,就因为这酒一夜成名,现如今在波尔多拥有15个酒庄!
Jean-LucThunevin通过车库酒这种小产量酒尝试了新的酿酒技术,确确实实也影响了一代酿酒人。
在市场收藏者和好奇心使然的追求者们的推动下,酿造这种小产量的车库酒曾一度风靡波尔多乃至全法国。所以后来所提到的车库酒主要就是指这一部分创新的酿酒师们掀起的这波浪潮。这些车库酒集中酿制且产量稀少(一般不超过5000瓶),做工精良(从采摘到去梗全手工操作),一般酒体颜色深重,口感异常饱满,果味丰富,酒精度数相对较高,并且刻意使用200%的新桶陈酿(新桶称酿一年后分离,又换入另一个全新橡木桶继续陈酿),所以橡木味道明显。在酿酒方法上,车库酒往往留一些残糖(很少,仍然是干型红酒,但相对于传统波尔多酒糖分在口感中则较多),跟传统概念中的波尔多好酒相比,这些车库酒不再表现为浓重的单宁,也无需陈年或存放太长时间即可饮用。也因于此,有些车库酒因其产量少价格被一度炒到超过波尔多的五大名庄酒,却没有五大名庄酒那么好的陈年能力,所以没有很强的收藏价值。
多年以来,业界对此分歧颇多。有些评论家认为,车库酒因为丹宁不重而无法陈年,进而不具备收藏价值,因此不应该有这样的价格神话。还有些更为固执的评论家认为,车库酒没有很好地表现出土法(Terrior),也就是指当地的风土。
Terrior这个法语单词很难直接翻译 ,但只要是一谈葡萄酒,那些不说人话的的酒评家们几乎评论每款酒时都会使用它。这个词最早从拉丁文来,字义是土壤,但后来也许有了葡萄酒法律之后它所指的意思变得很广泛,一个葡萄园里的土壤、气候、地质等等都包含在内了。但其实它的意义很清楚,就是说:葡萄园里的一切自然条件,最后都会反映在葡萄酒上,这中间包括每个细节:土壤、水、植物,每件事物的影响都会让这一亩三分地上的葡萄品种有着自己的风格,而酒也有着独特的味道。这其实跟亨利叔叔说的差不多一个意思。这个被理解为尊重当地风土的习惯被法国人订在了葡萄酒原产地法则里的词,不可否认地成了酿酒人的最大挑战。
毫无疑问在古董派们的眼里,车库酒的酿酒风格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风土意义。据说,后来就连车库酒的创始人Thunevin先生也在2007年的一次公开场合说:“车库酒的产生,其实是为了弥补土法Terrior的缺陷和其他一些方面的不足,而不得不采用现代科技和手段(来提升品质)。”Ch. Tetre酒庄的Mitjaville也承认:“车库酒没有长期的潜力,我更喜欢把这些酒叫做迷你级(petit-cru),车库酒的基础压根不是土法(terrior)。”
再看看英国Decanter杂志(世界葡萄酒行业权威杂志)主编Steven Spurrier甚至很早就预测,车库酒不久将死,认为它无法经历时间(陈酿)的洗礼:“如果你对比品尝1995年份的Beau-Séjour Bécot(博塞贝戈酒庄,圣艾米隆特级B等,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B)和Valandraud(车库酒),你就会发现后者比前者要显得疲劳很多。”
那么我们可以把车库酒理解为时尚潮品中的怪咖,这股时尚的风潮过去之后,还能不能成为历史经典款被人持续热捧,那真的只能靠时间来证明一切。总之现在车库酒的价格在拍卖市场上正在慢慢恢复理智。消费者在专家呼声下还是开始重新选择那些著名的、具有土法(Terrior)规则的酒庄。
其实无论是车库酒还是容易被大家混淆的膜拜酒(cult wine),都有存在的意义。任何美好的事物需要有几百年上千年的文化传承,但也要有新的文化力量才能让一个行业更丰富。当然,这也会让爱好酒的人有更多的体验和享受的选择——当然价格要理智。
回头再来回答文章开头的疑问。我猜编剧是想通过车库酒的发展历程,也通过热爱葡萄酒的人们的生活态度,去讲述着一种关于葡萄酒的哲学,也就是影片中亨利叔叔告诉我们的:为什么热爱葡萄酒?因为葡萄酒不会欺骗别人/我们。无论你是太早或是太晚采摘,葡萄酒都会在你的嘴里轻声细语,你每次啜饮它,都会感受到他的诚实无欺。
或者就是葡萄农告诉我们的:种植葡萄对于他们来说从来都不仅仅是一份谋生的工作,而他离不开这片葡萄园的原因是,这里的葡萄藤听过他唱的歌,也割破过他的手指。而这份情怀和浪漫才是真正感染每一个去过那片土地的人们的魅力。而热爱葡萄酒的意义或许就是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热爱生活的意义是相同的。
那么,影片中MAX眼中曾看到的亨利叔叔豁达随性的生活,其实也有着某种被人尊重和敬仰的成功,这份成功就是那款名声大噪却低调不闻于世人的“遗失的角落”——它品味经典,是因为葡萄农在用生命照顾这片葡萄园,还因为亨利叔叔的独具匠心的酿造;然而它却无价,因为亨利叔叔是酿造给自己还有自己爱的人喝的,不为名利。
然而凡事就是如此,当你用生命去热爱你的事业和生活时,名利的到来是迟早的事。所以葡萄农告诉MAX这片葡萄园因为亨利的“遗失的角落”所以很值钱,而整个镇上的人们虽未喝过这车库酒却也敬仰着亨利叔叔。这难道不是真正的成功吗?
看完影片喝杯葡萄酒再细细回味一下,或许能明白:成功的人生应该是快乐的一生。或者说,快乐的一生才是成功的一生。而世俗中的成功,让我们在喧嚣繁华的都市中挣扎,让人忙碌到没有时间看树怎么长,水怎么流,鸟怎么叫,花怎么开,更没有时间陪伴和问候自己的亲人。那么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只是数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