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点多生意未开张
本报记者 习楠
阜石路北侧，有着5000余户商家的锦绣大地农副产品批发市场(以下简称锦绣大地)，被称为京西地区最大的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年初，海淀区负责人曾表示，海淀区有关部门将帮助锦绣大地批发市场在今年启动“瘦身健体运动”。按照设想，该市场内批发销售的食品、调料等产品将实现线上线下结合的销售模式，将同一产品的经营面积进行压缩，或者只留下体验店，客商采购在网上完成。
如今，经营干果、调料的商户们搬入新建成的“商务在线平台”商城将满一年。记者探访发现，商户们直接感受到的是近些年餐饮业市场下行、经营成本增加带来的直接压力，从实体店向网络店铺转型、是否转战河北，也或多或少地困扰着他们。
“各地都上这儿来进货”
海淀区阜石路与巨山路交叉口东北角是锦绣大地批发市场，只不过，这个新建成的大型商城从去年底营业开始有了新名字——“商务在线平台”。站在阜石路边，还没走进锦绣大地门前停车场的大门，一股浓厚的气味扑鼻而来，八角、花椒、桂皮等气味尽数混杂其中。调料，正是锦绣大地的主打货品。
商城门前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有面包车，有厢式大货车，挂着天津、河北、内蒙古、吉林、湖北等各地车牌，更多的还是京牌车。“每天从早晨到下午三四点钟，都有进货的，大车小车一直有。”停车场入口的一名管理员一边把汗珠从晒得发红的脑门上抹掉一边说。
靠近商场入口的停车位，河北人刘晓秋和儿子守着两辆面包车，车厢盖掀起，车里还有二十多包腐竹、三十多箱酱料，从早晨忙到上午10点，依然不时地有人拿着商城里商户开出的提货单来找她取货。车厢一角，一只旧水壶下压着一摞提货单据，来自商城里几家不同的商户，最上面一张的货品名称下写着腐竹，数量是20包。从2003年开始，刘晓秋就在锦绣大地当供货商，规模一直不大，“跟别人比是做得小的”。
十几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在市场里等人来提货、跟商户“结钱”，也跟着这里卖调料、干果的商户们经历了“从棚子搬到北边的物流港、去年底又搬进新楼”的过程。如果一切顺利，她打算一直在锦绣大地做下去，“毕竟这儿是专门批发调料的一级市场，各地都上这儿来进货。”
“这边专门要好货”
天津人张玉国坐在货车车厢边上，等他的老板跟商户结账回来。他一点也不担心北京近年来各种疏解政策会对这里产生影响：“搬过来还没满一年呢，怎么可能迁？”
货车旁边，十几袋干辣椒堆在地上，每袋30斤。“过会儿给商户的摊位送过去，他们摆店里卖。”张玉国说。
2003年2月28日，大钟寺市场拆迁。拆迁后，商户们转战到锦绣大地。那时，它只是一个在阜石路边的“大棚子”。专做干辣椒供货生意的张玉国也跟着商户们到了这里。“为啥来？以前在大钟寺就供他们。”20多年时间里，卖辣椒是张玉国唯一的经济来源。
起初，张玉国种辣椒。近三五年，他缩减了种植辣椒的规模，“因为工钱贵，到收辣子的时候，请人摘一斤湿辣子就得一块多钱，辣子价钱低的时候还不够本钱呢。”现在，他供给批发市场合作商户的干辣椒大部分是收购来的，“全国各地来送货的都有，进口椒有的是，印度椒、越南椒都有。”
7月29日凌晨3点多，张玉国像往常一样，坐在货车副驾驶位置，跟着老板一起到锦绣大地送货。约三个小时后，他们带着七吨干辣椒抵达阜石路，开始给早已通过电话下了订单的商户们送货，“我们在家里都定好要去哪儿了，商户跟老板订货，老板跟我们收，早晨我们先奔库房。”从早晨忙到近中午，张玉国才把所有货都送完。
有天津老乡专门给城北回龙观商品交易市场供货，张玉国观望了一阵发现：“回龙观没有这边的货好，那边好货卖不动，给好货没人要，都要便宜货。这边专门要好货，冲这个也乐意在这边，谁不乐意少花钱买好货啊？不过现在市场不行。”
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
在商城二层，近九成商户门前没有来批货的买家，倒是有不少不到10岁的孩子在通道上追跑嬉闹。
40多岁的楚良窝在摊位一角的办公桌边，靠笔记本电脑里安装的单机游戏打发时间。他背后，成箱的辣椒酱、豆瓣酱高高摞起，接近天花板，办公桌前几乎所有空间都用来摆放他的货——各个品种、各级质量的花椒和干辣椒。他是四川人，专卖四川特产。
12年前，楚良跟着老乡来到北京。那之前，他在广东等沿海城市的工厂里打工，每个月只有几百块。一到北京，他就跟着已经在锦绣大地扎下根的老乡做调料批发生意。后来在这边租了摊，开始自己干。
在批发市场12年，楚良觉得最大的变化是：“以前的生意比现在好做，容易挣钱，这几年物价、摊位费都在提高，生意却越来越难做。”
7月29日中午12点多，楚良一天的生意还没开张，再过两三个小时，批发市场的客流高峰将褪去。最近两年，餐饮市场不景气，楚良以及其他在商城里以批发调料为主的商户们都受到了影响，“只能维持不亏本，挣不到钱，以前生意好的时候一年能赚二三十万。”
而成本真真切切地增加了。从北面的物流港商城搬进商务在线平台商城后，楚良的摊位面积减小、租金上涨，“以前租金折到每月才几百块，现在这个摊位一个月要1000多，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租的库房一天200多，另外一个库房是一天100多，再算上房租，要是没生意的话，每天一睁眼就少1000多块钱。”
受网商冲击去留难定
早在今年1月，海淀区负责人曾表示，海淀区有关部门在积极帮助锦绣大地今年启动“瘦身健体运动”，提升档次，给阜石路及周边环境减负；市场内批发销售的产品将实现线上线下结合，同一产品的经营面积压缩，或只留下体验店；下一步，锦绣大地未来有望在河北、天津选址。
在此背景下，锦绣大地批发市场商务在线平台面世。楚良的店铺也加入了在线平台，“接过单，还可以。”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太喜欢网上交易。“有的照得挺好，但跟实际的东西相差很大，比如花椒，在网上照得红红亮亮，本来是小颗，看起来像大颗，但在店里可以面对面看货、谈价钱，网上看不准质量，也不好讨价还价。”
7月25日，首批来自北京、广州等地的300余名干副商户入驻河北高碑店新发地。几个月前，楚良到高碑店新发地订了两个摊位，“这边到底搬不搬没人来说，高碑店今年10月开始营业，如果到时有人去，那边肯定还是要开起来，北京、保定都开，库房里近百万的货，不可能说不做就不做了。”
锦绣大地周边的道路，已不像以前那样容易拥堵，但东侧的无名小路上，往返拉货的电动三轮车一辆辆地疾驰而过，周边物流公司门前一直有工人忙着装货。
当初带楚良来京的同乡，有很多赚够了钱回老家买门面、开酒店、建工厂，楚良却还在干批发。“现在是饿又饿不死、撑又撑不饱，真没生意着急也没用，得承受住这个压力，挺难的。”(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化名) J237
本文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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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易_NE0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