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决定希拉里成败 或需25亿美元竞选资金

如果希拉里真的能募集足够竞选资金并冲破美国政坛“玻璃天花板”，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总统—这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与8年前那个坐在沙发上陈述了一分多钟的希拉里相比，《Getting Started》里的希拉里显得“年轻”而愉快。在这个通过社交媒体发放的两分多钟的视频里，她一反传统沉闷的政策陈述，把大部分镜头让给了她要“捍卫”的选民，用一种更年轻的方式告诉人们：她“又来了”。美国东部时间4月12日，希拉里·罗德姆·克林顿（Hillary Rodham Clinton），这位美国前第一夫人、前联邦参议员、前国务卿，就这样驾轻就熟而又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她的第二次总统竞选之旅。

就在竞选视频发布的两天前，在另一个由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兰德·保罗（Rand Paul）发送的视频中，希拉里成了“华盛顿权力机构中最坏的部分”。视频之外，以“反对希拉里”为主题的广告、新闻、演讲和社交媒体在美国随处可见。这只是一个开始：与民主党目前单一候选人的情形相比，共和党已宣布潜在的候选人可能达到20个。在党内白热化厮杀之前，他们会首先联合起来，下手围攻最强的敌人—这意味着希拉里将面临一场1:20的战争。

强大的吸金力

这是一场长达19个月的持久战。

从美东时间4月12日宣布竞选起，到2016年11月大选结果尘埃落定，这之间超过一年半的时间，拼的不仅是希拉里的脑力、体力，更有吸金的能力。

美国政治与金钱和利益集团之间那层微妙的关系已是公开的秘密。早在希拉里正式宣布竞选总统前，其背后的竞选团队已经开始活跃起来，积极说服各大“金主”捐赠。

《纽约时报》此前预测，要送第一位女总统进白宫，希拉里阵营的竞选经费将会创历史新高，达到25亿美元，这个数字是2012年奥巴马11亿美元花费的两倍之多。如果根据奥巴马连任所获得的6591万选票数量来计算，那么希拉里在大选中所获得的每张选票平均花费将为37.92美元。而这样一个数额，将使她“在两党内的其他竞选对手相形见绌”。

希拉里的竞选团队正在朝着这个筹款目标迈进。能不能完成，尚未可知。但根据过去十多年希拉里在筹款方面的表现，上交一份满意答卷的可能性很大。1999年竞选担任联邦参议员时，希拉里募集到了3.29亿美元，而在2008年总统大选的民主党内初选阶段，她就已获得2.29亿美元的支持。

“她是一个非常、非常棒的筹资人。”来自美国政治献金观察组织Sunlight Foundation的比尔·艾利森（Bill Allison）曾对美国媒体表示，“即便她筹得一个令人瞠目的数字，我也不会吃惊”。

希拉里的吸金优势，除了依靠她与比尔·克林顿多年积累的人脉资源外，还来自于背后强大“金主”的主动支持。

根据另一个美国政治献金观察网站Open Secrets 对希拉里1999-2014年间募集资金来源的统计，对希拉里贡献最大的五大行业界分别是法律界、退休人士、金融、房地产、女权团体。具体到每一年，这些团体的排名或有微小变动，但始终不离一二。在美国，各个利益集团在支持自己的政治代理人方面一般都有较为长期的传统，不会随意改变支持对象。所以这五大行业界以往对希拉里的支持记录有很大可能仍会延续，甚至因这次是总统大选而增加支持力度。

行业对候选人的支持，有时与候选人的出身背景有关，比如克林顿夫妇均出身律师，因此在律师界拥有丰富的人脉资源。但最重要的方面，还是竞选人所在政党及本身的主张和政见。在希拉里宣布竞选的视频中，她强调自己是美国普通家庭的“捍卫者”，并传递出自己关注少数族裔、同性恋、年轻人、女性、退休老人等弱势群体权益的信息。这些都是为了吸引相应群体的选民支持自己。

目前看来，希拉里在赢得多元群体支持方面，比任何一位共和党候选人都更具优势。“希拉里竞选最大的优势，在于她的立场能够温和中立，民主党全党应该会一致支持她，因此她的主张能尽早调整以针对全美的主流选民。而共和党初选却很可能有20位候选人互相竞争，他们的主张和竞选纲领必须先满足共和党内的主流，立场很难像希拉里那么温和。”美国乔治•梅森大学公共政策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曾任美国国务院、财政部顾问的希尔顿·鲁特（Hilton L. Root）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华尔街成关键

与其他的捐献来源相比，在希拉里的资金捐赠团队中，来自金融保险、房地产界的支持存在变数的机会相对更大。据Open Secrets 的报告，2008年，58%的华尔街政治献金流向了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奥巴马，而仅仅四年后，华尔街69%的捐献额就给了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罗姆尼。2014年国会中期选举，证券投资行业在中期选举中捐赠的竞选总额在所有行业中排名最高，而正是在这次选举中，民主党在州长选举、参众两院议席争夺战中全面落败。

因此，希拉里能否扳回华尔街的支持，成为其能否成功竞选的关键之一。乔治·梅森大学公共政策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爱德华·罗兹（Edward Rhodes）认为，目前还很难预见华尔街是否会支持希拉里。“华尔街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共和党最终提名的总统候选人是谁，比如很多的华尔街共和党人就不大喜欢某些有可能被提名的本党总统候选人，比如赫卡比（Mike Huckabee，前阿肯色州州长），甚至是克鲁兹（Ted Cruz，得州联邦参议员）。”罗兹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从过往15年的记录来看，华尔街对希拉里的态度较为友善。据Open Secrets统计，希拉里的竞选金额来源最高的五大行业之中包括了金融与房地产，出资金额最高的金主前五名中就有三个来自华尔街，分别是花旗集团、高盛以及JP摩根，其中花旗集团以78万美元排名第一。

然而，有关希拉里最大的争议之一也恰恰来自于这些大财团的资金贡献。反对者认为，希拉里长期以来一直强调自己关注低收入者、中产阶级、劳工等阶层的利益，但她的竞选资金来源却与金融、保险及地产这些行业的大财团密不可分，这使她不可能真正代表中产及劳工阶层。不过，“希拉里长期以来一直在反对特殊利益集团，不管他们是不是她阵营的捐助者。”希拉里阵营的发言人杰西·弗格森（Jesse Ferguson）日前接受美国媒体访问时候解释，“只要共和党的团体和候选人将会花费上百万来攻击希拉里，我们就必须保证有资源来反击。”

在目前所有已正式宣布参选或有意向参选的总统候选人当中，希拉里是公众知名度最高也是人们最熟悉的参选人。在美国国内多个不同机构主导的民意调查中，希拉里的支持度都高于党内外其他对手。鉴于此，共和党方面早已齐开火力对准希拉里。在她宣布参选之前，共和党人已开始投放“阻止希拉里”的广告，炒作“班加西事件”及“邮件门”。

正因如此，这注定是一场烧钱的持久仗。在正式宣布竞选不久后，希拉里阵营承认将不会禁止来自游说集团和“政治行动委员会”（PAC）的资助。在美国，游说者通常代表各种不同的利益集团活跃于政坛从而左右政策制定，因此，部分政党候选人为讨好选民会拒绝游说集团资金，比如奥巴马2008年在民主党初选就拒绝了来自K Street （ K Street 横贯华盛顿的北部，由于这条街上集中了大批智库、游说集团、公关公司和民间组织等，常常用以指代游说集团或说客）的政治献金。

但这一次不同。希拉里所需要的竞选资金将远远高于2008年初选，同时共和党候选人中目前也没有人声称会禁止游说集团和“政治行动委员会”资助。据路透社报道，目前至少有12个独立团体在为希拉里阵营募集竞选资金，与此同时至少已有5个机构专门筹款反对希拉里。

尽管如此，25亿美元的高额竞选资金还是让选民触目惊心，希拉里自己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近日，希拉里确认将聘用前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主席盖瑞·詹斯勒(Gary Gensler)作为自己阵营的首席财务官。华尔街对詹斯勒并不陌生，他在担任交易委员会主席负责监管华尔街期间，他将这个“曾经最松懈的监管机构变成了最严格积极的机构”（《纽约时报》 ）。希拉里的这一人事安排，意味着她可能想竭力避免过度开销。

此外，在宣布参选后的首场公开活动中，希拉里着重提出要纠正功能不良的竞选筹资系统，甚至不惜修宪。美国最高法院2010年裁决，独立于候选人竞选阵营的外围组织“政治行动委员会”可以无限额接受来自企业、团体及个人的资助。这就意味着，大富豪们可以通过超大型的“政治行动委员会”无上限地花钱支持心仪的候选人或政党。希拉里宣称要改变的正是这一“烧钱机器”。

不过，希拉里的改革设想实现难度极大。“通过修宪来改革竞选系统，这将极其困难。”爱德华·罗兹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即便顺利入主白宫，他也不认为希拉里能够成功推动竞选系统改革。鲁特的观点则更为消极：“所有的挑战者都想改变体系，但一旦赢得挑战，他们又会想维持体系。”

“亚太再平衡”卷土重来？

如果希拉里真的能募集足够竞选资金并冲破美国政坛“玻璃天花板”，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总统—这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希拉里近年来令中国人最为熟悉的是其任国务卿期间提出的“亚太再平衡”，这也是美国近年来外交姿态最为高调的战略主张。对亚洲和中国的重视，被认为是时任国务卿希拉里的外交远见，但美国过度介入亚洲事务，也成为亚太不稳定的根源之一。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处理，考验的是希拉里的外交能力。

2009年，希拉里将其作为国务卿的首次出访选在了亚洲，而不是传统上的欧洲。在泰国访问时，她即高调宣布“美国回来了”。在2011年下半年的杂志《外交政策》上，希拉里撰文指出，本世纪的历史将由亚洲决定。“亚太地区已经成为全球政治的关键推动力量，这一地区从印度次大陆一直延伸到美国西海岸，横跨太平洋和印度洋。而这两个大洋由于航运和战略的需要而日益紧密。亚太地区有我们几个关键的盟国，也有一些重要的、正在崛起的国家，比如中国、印度和印尼。”由此，希拉里认为亚太地区将成为奥巴马政府的政策重点。

从无止境的反恐战争中收缩，转向传统的大国博弈，是希拉里担任国务卿期间美国的重要政策转向。在回顾其担任国务卿期间的外交表现时，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她的媒体都承认，她在任期间，美国的国家声誉比布什总统时期有了显著提升。

但是，仅两年后，希拉里即离开美国国务院。所谓“重返亚洲” “亚太再平衡”“战略重心东移”等当初设想的战略，并没有具体的政策或行动实施。希拉里卸任后，其继任者约翰·克里并未将关注重点放在亚洲。“亚太再平衡”在过去两年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伊朗、俄罗斯与ISIS。鲁特认为，“亚太再平衡”成了一个“空谈”的主张。

当然，对美国选民而言，亚洲政策甚至外交政策都不是关注重点。曾在美国海军作战部担任研究员的爱德华·罗兹认为，即便是美国精英阶层，也很少人真正明白“重返亚洲”的具体含义。“只有一小部分美国人知道我们有一个‘亚太再平衡’主张，在这一小部分人中，仅有更少一部分人明白它的具体意思，而在这之中，只有那么一点点人真正关心。”罗兹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这也给下一任美国政府外交政策留下了悬念—若希拉里顺利入主白宫，是否会继续并细化这个由她提出的外交战略？美国外交重心是否会再次向亚洲偏移？而由这些政治精英们选定的外交路径，是否会得到对外交政策漠不关心的普通民众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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