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企业家的危险在于靠山可能是“火山”

网易财经讯 企业家冯仑1月18日在新书《行在宽处》的主题沙龙上，就当前新常态下的机遇与挑战，新形势下的变化等表达自己的看法，作为商界人士，冯仑表示，我一做生意就研究企业家的成败得失，后来我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危险，就是靠山就是火山，靠着的时候是山，出事了就是火山。

此外，提到商业伦理，他还表示，王石在美国也好、英国也好，学的是商业伦理，很多人不太注意。为什么他学商业伦理呢？实际上就是探讨在商业当中的一种价值观，一种伦理，一种方向性、价值性和指向性的东西，应该是什么东西，这样使商业纳入商业文明，而不是变成强盗和欺诈。

以下为冯仑先生现场发言文字实录：

主持人：我相信冯老师能够听得懂周先生讲话的。我们之前简单聊天的时候，冯总有一个说三口之间有八个社会科学的学位，我第一次知道冯总在读社会科学的硕士、博士，后来因为机会做了生意，现在又回多头来谈你社会的想法，很多人一直把你称作叫卧底商业地产的思想家。但是你现在回到社会科学本源上去了，你觉得这个东西对你来说是拐大弯，还是你其实一直卧底在商业地产上，实际上在做一个跨界的东西？

冯仑：这事绝对是一个误判，我就是一个生意人，只不过我这个生意人曾经有一点经历，只是这个事，别人说的时候喜欢擦擦嘴，跨跨界，聊一聊。对于我来说，过去、现在，我做买卖20多年了，我还是一个企业管理人员和房地产行业的一个从业者，这个身份、这个工作没有想过改变，而且也不愿意改变。

至于说社会科学原来的这一点教育背景，可能会帮你对分析一些事的时候，你话语词汇量大一点，别人说一句你可能说1.5句，像刚才我前面半个小时我可以观察，观察完了我自己怎么把语言组织起来跟大家分享，仅此而已，不存在别的去做比如说周教授这样的专业的研究，我觉得我也做不了，现在也确实没有这个能力。

因为偶然因素，写了两本书，但这也不属于商业社会当中非常奇葩的事，因为写书的企业领导也不是一个人，也有很多人。只不过写书的过程当中状态、想法略有地差异。写的方法上更加的照顾到一些大家看书人的习惯。

因为我在写《野蛮生长》的时候说非要写，我说不知道好不好卖，我生意上经常对赌，我对出版公司说这东西是对赌的，有了对赌我就压力，周教授说了，我们对于帮助别人卖东西永远充满善意和积极的方面。

研究一下书到底怎么写？后来我发现，其实流传最广的书只有一种写法，就是故事加启示录，《圣经》《古兰经》《论语》，凡是流传最广的就是故事加启示录，就是看某个人看故事，不懂的人听听故事，真正琢磨事的人再看看启示录，而这种写法恰好是一种叫潜入深出，教授讲课经常说深入浅出，其实有点蒙事，一深入谁愿意深入，多累啊，大家都喜欢浅入，躺着说话才是真，站着说的话半真不假，所以深入浅出不大容易，所以浅入深出这是很容易的做到的，看了一个事，听一个老太太讲故事，回去琢磨有意思，这就深出了，跟老太太坐下来就是浅入，所以我发现这个书的这种想法比较有意思。

再有一个，所有的书保留了口语风格，其实写的人和读的人就是平等的，如果写的人一开始不是口语风格，特别书面化、专业化、学术化，实际上它是给少数人看的，给专家看的，对于多数人是不公平的，人家要看你的书得先变成专家。

所以我说怎么写呢，做生意之前我写过一些书，那些书没有人看。以前写书我有一个障碍，我现在发现周先生太太的书写得很好《民主的细节》。最好的朋友是推门就进的，如果见了锁，窍门才进的人不太近，一本书也是，什么时候进去，什么时候出去很重要。

你看我刚才讲的故事加启示录这些写法，都是什么时候进，打开任何一页都能够看，放下下回再看都很容易，不会说从第一页，如果不接下来看，从后面往前看没有办法看，所以改变了很多的写法，保留了很多的口语，一些章节写法讲故事，有点启示录的概念，这样造成了阅读的方便。

这跟我们做生意也是一样的，要讲客户体验，客户观点，要有一个行销的观念。我说这个话的意思是，即使我写书我也是商人，我不是个学者，我不负责发现真理，我只负责把事说得尽可能大家能听明白，彼此能分享，不明白的反正有故事，明白的就深处一下。这样就变成大家现在交流的方法，但是的确这个书写得不专业，里面涉及专业的领域都是大而化之的，因为商人可以说一些外行话，也有一些学者给我订正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我觉得也挺好。至于以后，我确实也不会再回到社会科学做研究，我很喜欢生意。

生意这件事情就是跟人打交道的过程，最重要的是人和人的沟通，做生意取决于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方式，那么既然我们在这样一个生意场上，如果能够有很好的沟通，其实大家的生意就能够顺利的进行，所以领导力当中考核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沟通能力，所以我觉得希望大家，今天下午我们这个沟通也是非常开心的一个游戏的活动。

主持人：既然提到了沟通这个事，你提到了书，我想问你，你的书和潘石屹和任志强的书有什么区别，你刚才自己回答过了，你的东西是浅入深出。我们知道不管是潘石屹还是任志强，这两位你的好朋友，这两个人在自媒体上非常的活跃，玩微博、微信，包括网络阅读方面他们都有自己的公众号，展示自己的地方，冯老师有没有考虑开一些这种东西，你不是跟人家打交道沟通吗，有没有考虑过这些？

冯仑：的确，我既没有微博，也没有公众号，但是我觉得我跟现代社会一点也不陌生，因为我在思考一个事情，媒体发达的时候我一直思考怎样自由。

就是说在一个社会，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的时候，媒体无所不在的时候，我刚才讲了彼此之间高度透明的时候，共同性增加的时候，怎么还能保持自由，我现在正在尝试做这项工作。

一方面很多沟通我都在参加，但是这样一种随机的沟通我确实在减少，比如微信、微博这种叫随机的沟通，我是有选择的，相对来说比较正式的沟通我是很多的，但是这种随机的不确定性的沟通我现在是势必的减少，这样来保持自由。

比如我认为，有一些沟通您可能不注意控制，实际上对你个人得自由汇减少，我还是希望自由对我来说更多一点，这样的话中间再拿捏。刚开始有博客的时候，我也把所有的评论关掉了。后来我一直观察这些东西对你个人的生活、学习帮助在哪里，我们经济学上讲的福利增加，如果没有就减少，有的话就增加。当然不是说别人都一样，但是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我觉得我说话太得罪人，所以我如果再发微博、微信，我不知道要说哪些话，又加上低俗，会引起大家的攻击，这样损失有点大，所以要在非常透明的社会怎么保持自己的自由，这是一个话题，大家可以研究这个事，也挺有意思。

主持人：冯总说即使我要沟通，我也要有节制的保持自由的……

冯仑：比如刚才这个哥们做了一套内裤，腰上全是我说的话，我很欣赏，为什么？内裤的故事有一本书《内裤的历史》。但这种事他也放在网上了，我也看到了，他放没有问题，我自己如果对这个事又去评论，又去调侃，就变成了内裤门。我不想受这个干扰，我可以看，我也可以欣赏，这也很有创意，如果内裤能够大卖给我点钱，因为这都涉及到一点点版权，后来我没有想到版权可以印在裤腰上，但是就这个事情我不表态，这事就这样，他也很有创意，刚才送我两盒，我很喜欢。

主持人：冯总说的版权的事要保留的。

提到这个事，版权这个事也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我注意到这本书好像应该是印象当中第一本您的书在纸质书发行的时候，同时也在网易阅读平台上推电子书，这样一种行为你不担心版权吗？我挺替黄总着急的，这样不影响销量吗？

冯仑：对于版权方面，我们自己要增加这个意思，这个由出版公司增加一部分的维护，因为这对他们利益非常相关，所以我这些事情应该是黄总这边管，所以你可以回答。

主持人：刚才周濂老师提到冯老师在里面说的做人做事的原则区分，冯总，在这个书里面你花了很多的篇章讲理想的问题，现在处在商业社会的现实来说，是不是也需要一种什么样的理念去支持、支撑？

冯仑：其实所有的事都是有两面性，它的有功利性，还有价值观。商人的价值观也在里面藏着，但是他表现的功利性。我刚才和周先生一起，无非是把这个价值性说出来了，说得更多。在商业社会，我就说做生意永远是有人看0，有人看1，其实这个0的意义是由1人决定的，而且1就是价值观，是对他人、对社会的影响。

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会看0，0怎么讲？为了做生意结果坐牢了，结果没有了，0被橡皮擦掉了，到老了以后后悔了，应该做那进事，就是1，就是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所谓做1就是做这件事情的性质、价值观、方向，对他人的正面意义，所以人到中年的时候，或者经济成长到一定的阶段，比如经济成长了二三十年以后，社会开始探讨我们商业的伦理精神。

王石在美国也好、英国也好，学的是商业伦理，很多人不太注意。为什么他学商业伦理呢？实际上就是探讨在商业当中的一种价值观，一种伦理，一种方向性、价值性和指向性的东西应该是什么东西，这样使商业纳入商业文明，而不是变成强盗和欺诈。

也不是说今天，当第一天做生意的时候人不想这个事，中国已经30年了，差不多吃饭问题解决了，咱们想想为什么吃饭，接下来吃什么，还想吃什么，这就是价值观了。今天大家有价值观了，注意健康、有机，这就是价值观了。现在还注意吃饭的仪式，场合、光线、情节、情调，跟谁吃，这事越来越复杂，这就是进步，社会的尺度在改变。

国家其实也到了同样的时候，一个现代化的过程，大概GDP到了八千、一万的时候，就需要价值重建的过程，随着城市的完成，你精神层面、价值观层面也要相应的完整，刚才周教授讲的“24真经”，这是我们国家倡导的一种价值观，当然这个时候提出来，为什么不是十年前、十五年前提出来，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国民价值观的重建实际上在今后十年是一个最关键的时期，如果我们财富增长了，国民价值观没有重建，财富就会变成灾难，所有有钱人将会变成贪婪、不节制，互相之间攻伐，另外导致现在权钱交易，司法腐败，这些都可能出现。所以这时候需要建立秩序，需要建立新的国民价值观，我说的国民价值观，这很重要，这不是传统的意识形态。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要重建的是一个新的国民价值观，也就是我们现在24真经，这些东西对未来10年国家也很重要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商业社会不能够游离于这个之外，所以商业文明能不能成功取决于商业的动机、目的性和利他性，这些方面是不是能够成功，这些如果都发展得好，商业文明对社会是有进步意义的。这是大的方面。

从小的方面来说，一个企业领导人得算帐，你算帐的方法就是价值观和人生观，钱，左边可能是赃款，右边是善款，这是两个极端，中间是利润。利润是中心，赃款在价值观是负面，善款是价值观体系当中的正面，你每个做生意的人每天拿到一笔钱你得想一下，究竟是赃款，还是善款，还是利润，善款捐了，赃款躲开远点交了，利润放口袋，自己花了，这就价值观，所以每一天你算帐的时候，同样一百块钱，你要不问清这三个问题，不做价值判断，你见钱往口袋装，你离钱越近，最终劳而不获，坐牢了。所以聪明的人离钱近，离事远。所以这就是价值观的认识。

主持人：冯总说的这么多，我觉得有两个印象我很深刻，第一是冯总今天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宣传，认为这是社会公众需要的。第二又回到这本书里面，提到钱的问题，我记得冯总在多个场合你说你要做夜总会的处女，这本书的第一页就提到一个问题，跟官员上床的问题，刚才你提到核心价值观里面有一点，你觉得保持一种跟关于精神恋爱和上床是一种自觉自发自愿的驱动在里面，还是这种东西我要做了肯定被抓住，我要被抓住我肯定不爽，我为了不被抓住我就强迫自己这样做。

冯仑：很多事不是一开始都这么高尚的想这个事，因为我好琢磨历史，我一做生意我就研究这些企业家的成败得失，后来我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危险，就是靠山就是火山，靠着的时候是山，出事了就是火山。

所以我们那个时候就开始，我们公司高层内部开会，我们就明确说，靠山就是火山，咱们躲着远一点，这就是经验。看历史，历史这件事，一块是我们还看许文强等，都看，看了以后找到我们学的地方，当然就建立了这样的信念，所以我们那个时候就跟包括一些特殊部门、特殊人物保持一个正常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后来当然我们发现，我这是一个出于我早期在改革研究的时候我们的一个信念，市场的资源会越来越多，权力的资源会越来越少，企业家手里的资源会越来越多，官员手里的资源会越来越少，我相信随着改革一定会这样，所以我们把更多的经历放在市场上，放在企业家，放在竞争环境当中思考公司的资源获取方式，因为在中国资源的获取方式无非三种方式：一种是靠权力获取资源，；二是靠市场分配资源，上市、发股票、发债券，靠市场分配资源，在生人当中组织资源，这个就需要诚信、规范、法制。

所以你会发现第一种靠权力分配资源的民营企业家都低调、诡秘、看不见，神龙不见首不见尾，最后这件事就搞定了，这就是低调。越是靠权力分配资源的企业家，基本上行为模式都是一样的。越是靠市场分配资源的企业家，形象都是适调，既不高调也不低调，因为他发股票的时候要露脸，不发股票的时候就正常上班，他就根据需要来不断地做好公关，这是一种生存防御。

第三种生存方法，就是亲缘、地缘、家族、朋友，非常小范围，像浙江吴英，这些都是非常草根的，他们分配资源都是非常草根的，然后靠一个乡亲、地缘来组织资源，这种人一般也很低调，其实他们也不研究什么是高调什么是低调。

我们一直认为我们要靠市场配置资源，我们得按照这套玩法。比如有一些官员手特别长，一看我们是夜总会的处女，他也不招呼就出台了，他一看这哥们不出台，算了，不理他了。你看我又规避了风险，其实不是我可疑躲他，而是他要躲我，要找出台的。我们过去有一个词叫素台和荤台，他要找荤台，所以有很多危险的地方不是我躲了，而是危险人物见了我们就走了，反正我们没有戏，反正不出来，给我们增加了很多的安全性。

也不是我们没有机会，随着法制越来越健全，市场越来越完善，市场分配的资源越来越多，我发现处女也有价值。比如有一些地方开发，他们就说要找一些好的企业来，因为这些企业比较的规矩，做事即使给他优惠也不会有人议论你，也不会有人怀疑你们之间有私相授受的事情。所以我们经常会碰到一些特别的项目和机会，会找万科、龙湖等我们这些企业，优先给这些企业的选择权，我们发现处女、好人是有回报的，这样就让我们又躲是非，又做好人。

万科现在做得很好啊，王石说绝不行贿，所以全中国的官员都听到了，所以全中国的官员都不理解，所以在他身边的都是好干部，所以王石一样能够做生意，所以有很多事情，我们所谓叫做常人的见解和我们叫做真人的见解有时候还不一样，常人看透的只是拉拉扯扯有利益，其实你发现拉拉扯扯有风险。当然我们今天上升到理性高度，我们要正确的处理正常关系，总书记也说了不要拉拉扯扯、勾肩搭背，我们更坚定了，现在不叫夜总会的处女，我们要做河北大学的处女，为什么这么讲？河北大学发起这个运动，在校要做处女，谁不是出要揭发，所以我们今天改成河北大学。就是守住你的商业底线，和政府建立一个正常的透明的阳光的一个互动关系，市场上去获取更多的资源，形成公司的竞争力，这是我们今天理性的说法。

主持人：冯总做素已经做出经验来了，做二十多年的素材做得头头是道了，反正这些年事没有少做，钱也没有少赚，周总您觉得冯总有做荤台的素质吗？

冯仑：每个人都可以有做荤台的牵制，就是你愿不愿意。

周濂：冯仑老师和王石先生他们是守正出奇，怎么说呢？就是在一个荤台遍地开的时代，做素台的反而是稀缺资源。而且对于一些政府官员来说，他们去找万科，或者找冯老师，其实对他们来说是脸上贴金的行为，所以他们其实恰恰是把自己做成了市场稀缺的品牌和稀缺的资源，反而能力出奇制胜，而且更重要是守住自己的价值底线，既挣了钱又立了牌坊。

冯仑：牌坊的事很重要，牌坊是一种表彰的形式，它分三种，

第一种是自己很守贞操，怕别人不知道，警示周边的处女，去申请政府，政府不出钱，然后自己就立了，一般立在村边大陆上，然后别人都可以看到，这是最初级的，自己说，别人初步认可。

第二种牌坊是自己说自己家出钱，但是官方认你出钱，就是牌坊大一点。

第三种不用你说，政府发现了，政府出钱。

我们现在牌坊立的过程大体在第二个阶段，所以要到第三个阶段我觉得还要努力，大家要把牌坊好好的立好，你立到第三个阶段，那就是全社会建立诚信体系你的企业，或者所有的民营企业不管在哪里，大家一看中国的民营企业是诚信的，而且政府非常支持，民间客户也都非常支持，当然这个牌坊就立大发了，我们在全世界可以收银子。

主持人：按照冯总现在的分类，现在的万通也好、万科也好，还是自己立的。

冯仑：我们自己立了，政府愿意买点单，愿意表彰一下，就是各种评比的时候愿意表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