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语音乐剧比百老汇更严肃深刻”

早报记者 陈晨 实习生 张超然

12月9日首度访华的《伊丽莎白》拉开了在上海连演40场的序幕。这部音乐剧有7个语言版本，在11个国家演出，拥有近1000万的观众，是最为成功的德语音乐剧，也是欧洲音乐剧复兴的开端。

虽然舞美远不如去年年末音乐剧大戏《剧院魅影》来得华美而有冲击力，不过作为一部难得一见的德语音乐剧，《伊丽莎白》依然以其地道的德奥式厚重收获了属于它的欢呼与掌声。这不是百老汇式的娱乐至上，阴沉的色调、强烈的节拍、自始至终贯穿的“爱与死”的沉重主题都让这部音乐剧彰显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刺杀者”的间离叙事

《伊丽莎白》讲述的是奥地利皇后伊丽莎白挣扎而多舛的一生。和以往中国观众熟悉的《茜茜公主》不同，音乐剧中的“茜茜”不是电影中浪漫爱情童话的主角。字幕中不断提示的时间节点始终告诉观众这是真实历史的重演——与奥皇约瑟夫的出访、孩子的夭折、民众革命的大旗、被刺杀的结局，都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故事。而伊丽莎白唱着“世人徒然追寻我的生命意义，我只属于我自己”，将伊丽莎白皇后华彩的种种传说与内心世界娓娓展开。

德国戏剧的间离式表现手法在剧中成为重要的叙事手段。一个误杀了伊丽莎白的刺客卢凯尼从开场就始终游走于舞台，随时从任何一个情境中跳出来，打破剧场的“第四堵墙”对观众作现场解说。茜茜公主的一生从嫁入皇室的那一刻起，都由此刻卢凯尼作为旁观者逐一讲述。这讲述既是对在每个时间节点客观发生的事实的陈述，又带着主观的“历史评述”的口气。例如茜茜与奥皇约瑟夫的初次相亲，刺客就在一旁一遍遍唱着“无心插柳柳成荫”；而当茜茜浪迹天涯，刺客又用歌声告诉观众，此时的皇后“权力与空虚如影随形”。

另一个值得称道的表现手法处理是将伊丽莎白一生所面临的悲剧外化成一个具体的人物——“死神”，让“死神”成为伊丽莎白的追随者，在她每一个或风光或脆弱的时刻如影相随，伊丽莎白一生经历女儿的夭折与儿子的自杀，劫难都以死神的深情一吻作为舞台上的直观表现方式，最终伊丽莎白走向死亡时则是与死神的长久拥吻，在视觉与心理上都值得玩味。

舞台上方悬着一座斜拉索吊桥，仅在为数不多的场景中，这座桥被放下，演员可以上下跑动，让桥发挥实景的功能。更多的时候，这座形状如同一把“铡刀”的吊桥形成了对伊丽莎白命运的一分隐喻。

舞台上的匠心与创意

除了吊桥，这部剧的舞台机关也显得独具匠心。在12月16日下午，剧组组织了一场媒体探班，探秘《伊丽莎白》全剧的舞美机关。承载着整部音乐剧运转的舞台上里外三层的圆形转台，间隔着分别向顺时针和逆时针的不同方向旋转。背景投影墙跨在转台上方，分割了台前和幕后，所有的道具和演员上下场几乎都靠转台运送。因此，演员很多时候需要练习在旋转舞台上保持反方向运动的平衡。

另一个有意思的场景是舞台上的“移动咖啡馆”，每一组咖啡桌下方内置一个踏板，整张圆形的咖啡桌其实是方向盘，启动踏板控制方向盘时，一组咖啡桌椅就能像碰碰车一样在舞台上行驶。

《伊丽莎白》的制作人安德里亚告诉早报记者，文化广场是个超级大剧场，比《伊丽莎白》通常在欧洲演出的整场场景要大出将近100平方米，因此，所有的舞美布景来上海都做了诸多调整。“投影背景都加宽重制，吊桥也加长了两米。演员的走位都做出了一些调整。”

从本土化起步

正式开演前，《伊丽莎白》的制作公司VBW的CEO托马斯·德罗茨达、艺术总监克里斯汀·斯图派克以及作曲西尔维斯特·里维也来到文化广场为演出做质量的把关。其间，几位堪称欧洲音乐剧领域大佬级的人物接受早报记者专访，谈及了德语音乐剧的情况和发展轨迹。

《伊丽莎白》是音乐剧历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作品，剧作者米歇尔·昆策和作曲家西尔维斯特·里维创造性地把严肃的历史背景和深切的情感结合在一起并音乐化，共同定义了新的音乐剧方向，开创了一个新的欧洲音乐戏剧形式Drama Musical（戏剧音乐剧）。克里斯汀·斯图派克告诉早报记者，“相比百老汇偏重喜剧娱乐和唱跳，德语音乐剧多具有深厚的历史背景和历史人物，讲述的也是严肃深刻的故事，观众看完之后能够带走很多更深入的东西去思考和回味。”

作曲家西尔维斯特·里维承认，“在创作音乐剧曲目时，古典乐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和帮助，当我在谱曲的时候我并不是去走一个特定的框架，也不是走学院风的教科书式的方式，而是完全跟从发自于内心的感情和感觉，然后把这些感受音乐化。”

德奥有着悠久的古典音乐传统，在音乐剧方面的起步却并不算早，原创的作品也不算多，在欧洲，绝大多数的音乐剧市场同样被百老汇把控。

作为奥地利最大的音乐剧公司，VBW在本国的市场占有率为70%，公司从40年前就开始制作音乐剧，但也和亚洲国家的音乐剧起步一样，是从本土化慢慢起步的。CEO德罗茨达说：“我们从40年前开始一直致力于把国外的优秀剧目本土化，20年前才开始着手制作自己的音乐剧。”前20年，主要是把伦敦西区或者百老汇经典的音乐剧本土化，用德语来演出，从1992年的《伊丽莎白》开始，VBW才有了自己独立的作品，之后又成功制作和推广了《莫扎特！》、《鲁道夫》、《蝴蝶梦》等音乐剧。

德罗茨达和斯图派克都坦言观众对于本土音乐剧的喜爱是需要一个培养过程的。“我们平均每年三分之一是本公司的演出项目，三分之二的是百老汇或伦敦西区德语版的本土化的演出。音乐剧的发展和整个市场的成长也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德罗茨达也为中国的本土音乐剧支招，“首先是让国外的优秀剧目的原版来上海演出，之后可以来做本土化的版本，最后也是可以去做符合本土文化的音乐剧。”

VBW制作音乐剧《蝴蝶梦》

VBW制作音乐剧《鲁道夫》

VBW制作音乐剧《莫扎特！》

首度访华的音乐剧《伊丽莎白》登上了文化广场的舞台，图为经典唱段《我只属于我自己》。 早报见习记者 杨博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