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真相让人无法释怀

在呼格吉勒图案进入再审程序的今天，我们也不会忘记聂树斌案。

早报首席评论员 沈彬

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20日上午，内蒙古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立案庭庭长暴巴图，向呼格吉勒图父母送达了立案再审通知书，备受关注的呼格吉勒图案进入再审程序。而再审是认定此案系冤杀的唯一法律途径。

1996年，呼和浩特市发生一起奸杀案，年仅19岁的呼格吉勒图被作为“凶手”，在案发62天之后就被定罪、枪决；整整9年后的2005年，身犯10起强奸案的赵志红主动交待自己才是此案的凶手，并指认了现场，对被害人身高、扼颈方式等作案细节都有清晰的供述。之后，新华社记者对此案做了多篇“内参报道”；时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肖扬等领导也做了“刀下留人”的批示，呼格吉勒图一家看到希望。

当所有人都以为此案平反在即时，这一等却又是9年。呼格吉勒图被杀时只有19岁，如果那时在他的坟前种一棵树，如今那已是18年的参天大树；如果2005年赵志红自认是“真凶”时，再在坟前种一棵树，如今那也是一棵成材的大树了。木犹如此，人何以堪？这两棵虚拟的大树，成为人们长期关注此案的标尺，成为共和国法治的晴雨表。

这8年来，呼格吉勒图的母亲都执著地去内蒙古高院上访，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这位母亲说：“起先院长不接待我，我就拦他的车。每天去他家大门口”，之后每个星期三就有固定的法官来接待她。8年了，接访者换了4任。但此案还一直停留在法律程序之外的“调查”阶段。

长期关注此案的人，都有这么一个朴素的看法：不相信这么一件关涉到一条性命的案件，会不了了之；何况此案还有所谓“真凶”赵志红言之凿凿的供罪供述，还有这么多记者、律师、法学家、公安部专家的投入。

总有一种真相，让人无法释怀。那是在浙江叔侄冤案中，驻监狱的检察官张飚面对同事的误解，一次次向浙江方面寄出申请再审材料；那是福建念斌的姐姐，长达8年为弟弟申冤而误了终身大事；那是呼格吉勒图案中，死者母亲的不放弃，媒体、法学家的不懈努力，以及多位中央领导的多次批示，更有内蒙古政法委、公安等司法部门的坚持推进，还有无数网民长达8年的关注。

只有从体制内到体制外，从廊庙到草根，各尽本分，功不唐捐，中国法治才会涓涓前流，盈科而进。念斌的辩护律师，曾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辩护词：“正义虽然不在当下，但我们等得到。”现在，时间开始了。

在呼格吉勒图案进入再审程序的今天，我们也不会忘记与此案雷同的河北聂树斌案：同样是被作为奸杀案的“凶手”（聂树斌）执行了死刑，同样是多年后“真凶”自认，同样是漫长的翻案等待，不同的是聂树斌案的所谓“真凶”王书金，已经被终审判决死刑，目前在等待最高法的死刑复核，没有认定其是聂树斌案的真凶；而呼格吉勒图案的所谓“真凶”赵志红至今仍未重审，没有确认或者排除其是呼格吉勒图案的真凶。

其实，这都不是关键。因为按“疑罪从无”的原则，所谓“真凶”的有罪供述、指认现场就足以成为“疑点”，从而动摇原审有罪判决的正当性。这次内蒙古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再审此案，也正是排除之前“有罪推定”的干扰，拿出了正视问题的勇气——有疑点就不能判有罪，有疑点就应该再审之前的判决。

愿这次的再审，还一直关注此案的人们一个真相。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法治向前，各尽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