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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报记者 廖阳
希腊神话向来是古典音乐、戏剧、芭蕾等西方传统艺术的极佳载体。在芭蕾舞史上,由希腊神话改编而来的芭蕾舞剧亦不鲜见。
希腊神话“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克”在18世纪被德国作曲家格鲁克搬上了歌剧舞台。2012年,法国马赛国家芭蕾舞团以格鲁克的歌剧为蓝本,编创了一版现代芭蕾《绝唱天琴座》,舞者们身着现代西服和套裙,用肢体泣诉了这场跨越千年的爱恋。10月24日至25日,作为上海国际艺术节参演项目,《绝唱天琴座》将在东方艺术中心连演两场。
来自天琴座的挽歌
神话中,俄耳甫斯有能迷惑百兽的歌喉,也是弹琴圣手。在妻子欧律狄克被毒蛇咬伤身亡后,俄耳甫斯带着七弦琴只身造访冥界,只为与爱妻重逢。复仇女神恩准他携妻离开,但提出两个条件:不能回头看,也不能与妻子说话。因为听不见妻子的脚步声,俄耳甫斯还是转了身,欧律狄克刹那间湮灭。独回人间的俄耳甫斯放弃了音乐,死后,众神将他的七弦琴挂上天化作天琴座,也成就了一曲来自天琴座的挽歌。
1762年,歌剧版《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克》在维也纳问世。作为格鲁克“改革歌剧”道路上最重要的一次尝试,该剧改变了此前两个多世纪由高度程式化的“正歌剧”一统天下的局面,更注重刻画人物心理与情感,更强调戏剧冲突,也因此奠定了现代歌剧的基础。
1975年,皮娜·鲍什在还未转向舞蹈剧场的创作时,曾据此改编过一版有戏剧情节的现代舞。这个神话色彩满溢的故事,也给了马赛国家芭蕾舞团艺术总监弗雷德里克·福莱蒙德灵感,让他第一次将一出歌剧搬上舞台。
造一座假想的
现代之城
马赛国家芭蕾舞团由法国编舞大师罗兰·佩蒂创立于1972年。舞团成立之初,佩蒂即与英国摇滚乐队平克·弗洛伊德联手打造了一台“摇滚芭蕾”,使舞团跨越古典与现代的界限,成为现代芭蕾的风向标。在执掌舞团的26年时间内,佩蒂也为舞团度身创作了大量充满性爱色彩与戏剧张力的芭蕾,逐步将其提升至国际芭坛的显要地位。
2004年,福莱蒙德始任马赛国家芭蕾舞团艺术总监。除了大量复排佩蒂的经典之作,福莱蒙德也将创作方向与歌剧、音乐剧、建筑、视觉设计跨界合作,舞蹈呈现更紧凑,也更现代。
其实早在1973年,福莱蒙德已开始探寻肢体和视觉艺术、音视频技术的融合。这也是他今日艺术理念的雏形。1991年,福莱蒙德执掌了比利时第一个现代舞体验舞团Charleroi / Danses,开始思考舞蹈和建筑的关系。他反复在空游泳池、废弃教堂、钢厂等空间策划舞蹈,“我喜欢探索非传统的空间。”在他看来,两者都是构建空间的艺术。
2000年,福莱蒙德与“建筑女王”扎哈·哈迪德跨界合作的现代芭蕾《大都会》名噪一时。
2012年首演的《绝唱天琴座》,延续了福莱蒙德将建筑、视觉等多重元素与现代芭蕾融合的偏好。与那些在传统舞台上复现神话场景和人物不同的是,福莱蒙德将舞剧从神话世界挪至现代都市,为希腊神话穿上了“现代外衣”。他为舞剧设计了一种不断变化的“假象城市”,只设俄耳甫斯、欧律狄克和爱神三个角色,情节主线一目了然,却又创造性地设置了身着“黑白”两色服饰的俄耳甫斯,以象征其摇摆于欲望与禁忌、黑暗与光明之间的双重人格。
超现实影像
做宿命隐喻
比利时先锋视觉艺术家汉斯·贝克,被邀来担任《绝唱天琴座》的舞台视觉和服装设计。贝克在国际上颇具影响力。他曾创作大型装置、雕塑、电影、素描、绘画、摄影作品,其作品多表达对复杂社会的反思,并对人类的存在意义与必会死亡的命运做叩问。
学习绘画和多媒体多年,贝克亦对城市空间传递出的真实和虚假感兴趣。《绝唱天琴座》中,贝克将其2009年和2012年创作的两部视觉艺术电影《默演》搬上舞台,以投影形式,分隔剧中的人间与冥界,在虚与实之间做转换。
《默演》中,两只与场景不成比例的“人手”,始终在平静地用简单物件搭建一个个城市生活场景,再一点一点将其摧毁,仿佛“上帝之手”操控着剧中人命运,暗示创造与毁灭皆逃不出命运的掌握,也暗合了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克的悲剧宿命。和贝克众多的设计作品一样,《默演》采用黑白胶片的形式,展现一场接一场的超现实梦境。贝克在此试图探讨,在人类死亡和恒久的大自然之下,人的无能及渺小,人与时间、空间和彼此之间艰难又充满问题的关系,并捕捉人类后现代般的存在中悲喜交加的荒谬感和疏离感。这套影像曾在巴塞尔双年展、威尼斯双年展、日本爱知三年展展示,此次也将首次在中国舞台全版播放。
为保持舞台的现代风格,贝克也为《绝唱天琴座》设计了服装,让舞者穿着西装和套裙跳舞。因为即便跨越千年,即便希腊神话与现实有着巨大差别,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克的爱情悲剧,依旧在现代都市频频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