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巡按
去年8月,在《文汇报》笔会读到李章纪念辛丰年的文章。还记得这篇文章当时被很多人带着感念转发。转发是感念,也是归置,那些日益稀见的情义,需要安稳妥帖地归置。今年7月,又在《上海书评》读到严锋写父亲和李章的《知音》。里面有个辛先生和李章第一次见面的细节:(辛丰年与李章见面时穿的)“那套离休时发的新军装就是他最好的行头,极少的场合才穿上,他真的是对李章的来访看得很重了。”多年后,很少着正装的李章,也是着一身黑色正装,为辛先生送行。——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动作,朋友之间的节制、信赖、郑重都在里面了。
上面提到的两篇文章,都收进了刚刚出版的《书信里的辛丰年》(辛丰年、李章著,上海人民出版社)。这本书可当音乐笔记读,因为“辛丰年写信,绝无寒暄,往往直抒己见”,谈得最多的还是音乐,在他那里,“乐第一,听乐第一,爱好者第一”。对编辑来说,这本书也可当编辑心得读。比如,互联网时代的编辑,编完一本书可能连作者面都没见过,倒是通讯不便时,编辑会登门拜访作者而非只是电子邮件联系,会去外地送校样而不是叫快递:“方平、鲲西……都是他的书面引荐,连地址电话都附在信中。所荐都是大人物,我便一一登门,竭尽虔诚,他们后来都成了《音乐爱好者》的铁杆作者”;“1999年3月3日,我带《辛丰年音乐笔记》的校样,三去南通,请先生当面解疑。”对了,李章说,“辛丰年的信,有更多的人看到才好。辛丰年与章品镇、薛范、赵丽雅、陆灏、刘绪源、陆圣洁、王海浩等诸位师友,相互的信会很多。”我们因此有理由奢望以后还能读到更多。
就像《书信里的辛丰年》至少有两种读法,《末日巨塔:基地组织与“9·11”之路》(劳伦斯·赖特著,上海译文出版社)可当小说读,也可当纪录片读。你会发现,今天的很多不安在1970年代就播下了种子。就拿前阵在社交网络上很流行的“阿拉伯女性摘下面纱”说吧,在《末日巨塔》里会看到,“埃及伊斯兰激进分子的主要攻击目标,是纳赛尔的世俗政权。在圣战的术语中,首要任务是打败 近处的敌人 ——也就是不纯粹的伊斯兰社会。”要补充的是,这两年编辑了一系列接地气又触动思考的非虚构作品的张吉人,把《末日巨塔》放在了“译文纪实”系列。在该书后勒口可以看到,《江城》《寻路中国》《无缘社会》《少林很忙》《两个故宫的离合》都出自他们的策划。
最后要介绍的这套书,挺适合国庆长假闲读。译林出版社在9月出版了安·比蒂的《纽约客》故事集,灰色护封,精装,三册:《一辆老式雷鸟》《你会找到我的地方》《洛杉矶最后的古怪一日》。这么一来,继E.B.怀特、詹姆斯·瑟伯作品系列,以及约翰·麦克纳尔蒂的单行本等,对中文读者来说,“像宪法第一修正案一样风范长存”时代的《纽约客》,风貌又完整一些了。而相比那些男作家,比蒂“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安慰人”。与此有关,纽约客网站今年夏天面向公众的三个月免费阅读期尚未结束,或许正适合一起看。在收集了那么多关于《纽约客》的阅读清单(“免费期间值得阅读的纽约客二十篇爱情短篇”“最好看的十八篇纽约客非虚构”)后,或许是该趁着假期读了。
蓬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