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无知冲动，又要控制，很难”

早报记者 钱恋水

苦艾，可以做菜、做面、做酒，生长在高寒地区，非常接近土地。2003年，一支原名为“唇绣”的乐队改名为“低苦艾”，以表明自己的音乐态度。

从2007年的《低苦艾》、2009年的《我们不由自主地亲吻对方》、2011年的《兰州 兰州》、2013年的《守望者》，及至即将发布的EP《花草树木》，这支名为“低苦艾”的兰州乐队和“万能青年旅店”一样，从音乐节上的无名过客到令台下大合唱，只用了短短数年时间。

如果你第一次听到低苦艾是在《兰州 兰州》，那么梦中少年只留下一个遥远的背影。他们已经长成了学会用克制的方式表达的成熟乐队。同名曲《兰州 兰州》张口就是“你走的时候没有带走美猴王的画像”，好像旅途开启，旗帜飘扬。这时候的低苦艾已经学会在散漫的意象里用简洁的几笔点睛，比如《清晨日暮》里如海浪般涌动的过往时光牵扯出情绪，却在情绪散开前用“看着我的眼睛，顺着手指的方向。亲爱的，就在那里”拨开迷雾。

到了《守望者》，情况又变了。饱满的鼓点、明快的节奏，此时的低苦艾褪尽了早年的苦涩和迷惘，开始说别人的故事，自己的故事，兰州和过去的故事，却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又顺畅过头。

如今，他们将携新EP《花草树木》于10月9日起踏上全国巡演的路。10月17日，上海站将在浅水湾文化艺术中心举行。

采访主唱刘堃（k n）的那天，电话断了很多次，一次次重新接通中，拼凑出这支乐队的过去和现在，以及刘堃眼里最经典的走兰州路线。

东方早报：你的微信头像是孙悟空，《大圣》、《兰州 兰州》里也唱到孙悟空。孙悟空像是一个暗号，意味着什么？

刘堃：我从小就喜欢这些传统的东西，喜欢孙悟空。我崇拜他的神通广大，火眼金睛，他的单纯、正直、不畏权贵、百无禁忌。长大以后也看到过解读《西游记》的文章，可能和我小时候认定的不一样，但是我还是愿意把他当作一种态度，停留在小时候对他的认知上。

东方早报：你们曾说过乐队的目标是两年一张专辑，一年一次巡演。从去年的《守望者》到新EP《花草树木》才过了一年，是脚步加快了吗？

刘堃：是快了，也是因为今年3月和摩登天空的签约。这张EP本来计划明年出，现在有了新平台就先拿出来了。

东方早报：签约之后会有什么不同吗？

刘堃：商业演出会变多，但是总的来说大家各司其职。不管他们怎么做，我们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和喜好做音乐。摩登天空是高度商业化的团体，但是唱片公司的工业化本来就代表着专业，深入的商业才能像大浪淘沙一样留下最好的东西。

东方早报：面对音乐节上越来越多的合唱，感觉怎么样？

刘堃：都接受。摇滚乐不是与世隔绝的，也不应该被托高。我们没有道德高度。在做音乐的过程中我们只是希望多想多看，用更好的方式过生活，让内心更强大。

对我们来说，站上舞台就是表演。我们接受反馈，但是依然会按照个性表演。接受或者拒绝合唱也都是一种表演方式。

东方早报：有一次在北京的麻雀瓦舍，你让姑娘上台然后一起躺在台上。这是乐队的一个固定的仪式吗？

刘堃：哈哈，还真不是，不过这次巡演倒是可以考虑让它变成仪式。之前有过两次，因为唱《小花花》的时候氛围非常好，大家一起在唱。当时我就想，如果顶棚可以打开，看到星星，该有多好。

东方早报：新EP《花草树木》，周边有官方总谱和艾草皂，非常小清新，和当年粗粝的乐队感觉很不同。

刘堃：是挺清淡和小清新的。这张EP只是一个好玩的小插曲，是乐队不严肃的另外一面，就是大家一起玩儿，省得大家想唱了还得上网找谱子。

东方早报：上一张专辑《守望者》，和前几张专辑的气质也有了不同，乍一听觉得像“痛仰”。

刘堃：我们也听到过这样的看法。做每张唱片的时候我们都有一个大方向，这是整个人整支乐队的状态，是有使命感的。如果没有这种整体认知，就会轻飘飘。

东方早报：乐队成员的状态能够始终同步吗？

刘堃：我们当然不会军事化地要求统一，但是大方向总是能达成一致。会有争吵，这样才多彩。

比如我们要创作一首关于炒菜对我们影响的歌，我们首先会确认影响存在，然后一起想炒菜前后的情景。我们非常注重画面感，一直会想怎么做才能让音乐有画面感。

东方早报：最初为何会做音乐？现在呢？

刘堃：最初因为好奇入门，荷尔蒙旺盛，觉得弹琴唱歌会吸引姑娘。后来选择它为职业，就会问自己这是为什么。职业化之后每天训练，这个过程逐渐成为习惯。最后就是习惯。生活就是这样。一旦变成生活方式，就不需要坚持，也就不会对音乐以外的东西有很多欲望，比如名利。

东方早报：唱《谁》的时候苦涩又青涩，现在的气质越来越畅达。你们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吗？

刘堃：有。会有苦恼。最初的时候很懵懂，当时的创作靠的是本能的天赋。现在我们有了方法，知道怎样写会带来怎样的感受，但是失掉了当初的那种东西。既要无知和冲动，又要能控制，很难。对我来说好的作品要冲，让人汗毛竖起来，但是又要有厚重的根基。

东方早报：如果朋友到兰州，有没有一条经典路线？

刘堃：还真的有。先吃吾穆勒牛肉面，然后沿黄河边逛到龙源，继续沿黄河走到白塔山，中立桥，到大众巷吃小吃。晚上坐车到兰山，到二台阁的平台喝啤酒，吃醪糟。是不是很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