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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峰三泖
萧海春
四二 跋《云山烟树图轴》
董氏写米家山水,以黑白二系,此乃黑系,曰山水深厚,乃须置暗,此图可见一斑。雨后向晚,夕阳似金,江树因雨水气蒸,林木深沉幽暗。云山高耸天穹,青霭晦涩。水的反照如镜折射,白云横断山间,郁结涌动。以置暗的手法强化了山林与水云的黑白对比,变得极为神秘,万物于此深奥无穷,使雨后的山林抹上了幽暗与反照的辉映,更见江南特有的奇妙之景。董氏对自然朝夕观照的慧眼,具有非凡的洞察力,非如此,安能以特有的置暗法尽得米山之奥乎?董画也可举一反三,笔墨、造化、心迹皆在高层契合处,始能会心也。
四三 跋《王右丞诗意图轴》
此王右丞诗意图,乃为董氏图式之范例。董氏作大轴山水,多用宋人丘壑,为去宋人多憧于自然之情,失之繁琐刻画,而只取构架以显层峦叠翠之势,略加简约,故层峦叠嶂处用心。宋人山水高山大嶂,旨在自然之质,以四面峻厚、气象万千为景观,穷极广大深厚之意,尤在自然崇高之情的体验。故自然真幻难有高下,曰自然精微之妙也,其用心于此,故笔墨也使尽刻画之能事,以期穷尽妙处也。然于后代,尤以文人的品位,失之繁冗琐细,董氏以己意,取其崇高之意,而简化其形迹,又去自然之赘累,而出以笔墨之简约和雅淡,便于操作。一切在董画中显得简而意深,淡而腴厚,宋画犷硬纵横变得柔和雅健,唯使其旨精妙,使在图式上加以整饰规范,基于平面的形式,脱尽自然形质的桎梏,以层层勾叠的线形加以润色,构建起不尽复含的框架。圆曲线或长或短,或方欲圆,一环套一环的重复,既曲尽山川阴阳之妙,又在视觉上增加层出无尽的心理高度。其妙用,既增强图式效应,又别于宋人服膺自然的崇拜心理。自然在此图式中已失去了物理的空间概念,恰恰又以绘画的心理空间与自然相对应,超越了自然对人的制约。平面而又符号化的图式,又更便于笔墨的自由构建,由此而更强化了笔墨施展的天地。
(作者系知名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