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美术馆的“文化亮点”如何维持

闻松

国内民营美术馆建设，与近十年来的房地产市场的攻城略地和在全国范围内的四处开花不无关系。

美术馆建设往往成为了很多地产项目的“文化亮点”和营销卖点，更多成为了房地产项目的促销手段。一旦房地产售罄，那些打着美术馆建设项目的文化噱头往往就完成了其商业使命。笔者年前曾经在广东南海边阳江一个较为偏僻的海岛上看到满岛的商业楼盘，几乎占据了所有能利用的海岸沿线资源，但将近100万平方米的项目周边仅靠一个“南海一号博物馆”的文化项目支撑，可以想象，未来的海岛将是一个“鬼城”的结局。艺术与地产联姻成为了目前国内民营美术馆成立与存在的主要方式。例如华侨城当代艺术中心、西安美术馆、南京凤凰美术馆等都是伴随着房地产开发的节奏而产生的，除了少数实力雄厚的公司，绝大部分根本没有能力长期维持一个专业美术馆。实际上，这种以土地和房地产的边际效应来运营的美术馆模式，最多只能提供到建设好硬件为止，一旦资金转移和停止注入，没有更多的艺术政策进行税收减免或资金扶持，最后只能难以为继。

大多数民营美术馆直到成立时，都没有仔细考虑美术馆未来如何运营，学术如何开展，以及最终能走到多远，没有一个长远的目标和健康的机制保证。

美术馆建设是专业性极强的项目。大到维持资金的充足保证，小到展示厅室的布置以及专业学术团队的建设，都应该审慎进行，量体裁衣，靠船下篙。有见识的美术馆领头人、必备的藏品、专业的策展团队、具有历史意识的研究与典藏人员以及后续发展所需要的智性资源等，都是不可或缺的。美术馆的建设、展示、典藏、研究、教育等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撑，建设一个美术馆的建筑硬件并不难，往往只需要一定的资金量，而运营和维持一个美术馆往往需要更多软件的支撑，绝非仅有资金就能行的。况且，往往那些与地产项目挂钩的美术馆，其后续资金均取决于地产的销售和投资方的稳定收益，一旦地产萧条或销售状况不佳，就会随着地产的转移或者亏损而很快陨落。更有甚者，尚在建设之初，就会因为资金链断裂成为烂尾场馆。

国内民营美术馆绝大多数在成立之初就并非为了美术馆艺术展示、教育、普及、推广等固有功能及长远发展，而多想着如何利益最大化。

由政府投资建设的美术馆毕竟有限，大量的民营美术馆的建设和存在将是历史的必然，也将成为美术馆群建设的主流。据统计，目前国内包括民营美术馆在内的美术馆大约400多家，其中民营美术馆约占其中三分之一。大多集中在京、沪、穗等发达地区及中西部核心城市。而在像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私立（即民营）美术馆占据了三分之二。例如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每年预算和基金投资收益占三分之一，接受社会捐赠占15%，门票收入约占10%，多种融资渠道、灵活的经营方式及宽松的社会环境，最主要的是欧美国家健全的文化艺术税收减免政策，使得欧美私立美术馆如鱼得水，并且有足够实力开拓全球艺术品市场。大都会美术馆最近正在开拓中国市场，近年将会在北京、杭州等地布点建设，就是一个信号。

民营美术馆的经营是否能顺利取决于自身运营资金的充足与经营和管理的能力，把什么事情都推给政府，或寄希望于政府来帮扶，本来就既不明智也不合理。明显的例子是，极少有民营美术馆重视正常的学术推广，以及公共教育功能、配套体验等，承担公共教育功能的例如讲座、展演工作坊、少儿互动均很重要，这些美术馆的固有功能往往是由政府主导的省市级美术馆承担了。除此之外，美术馆相关衍生品的开发、艺术品的经营与固定的收藏团队的支撑均不可或缺。

在目前政府文化艺术的扶持政策相对缺乏的情况下，民营美术馆还是首先要做好自身的分内之事，才能渡过难关。衣着光鲜的背后，应是默默地耕耘。

（作者系中国美术学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