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库的钱必须活用

·财税·

国库的钱必须活用

杨志勇

预算法四审通过，央行经理国库的条款未删除。一些人士将此解读为他们的胜利。这种理解令人费解。国库经理代理之争，表面上看似政府两个部门的权力之争，实则不然。构建现代国库管理制度，才是问题的实质。能在保证财政资金安全的前提下，让财政资金效率最大化的国库管理制度，就是我们所应选择的制度。

预算法修正是在财税体制改革的大背景下进行的。1994年预算法通过之后，中国财税改革持续进行。部门预算改革和国库集中收付制度的建立，都卓有成效。但是，预算法未作及时修正。国库集中收付制度建立时，即强调适当时期修改预算法和国家金库条例。这是务实的决定。

改革势必冲破既有制度约束。如果只是一味地强调既有制度，那么所有改革将无法进行。在特定时期，看不准的改革可先行试点，而一旦改革成效不错，就应尽快以法律的方式固定下来，并修改不利于改革深入进行的制度。

国库管理的确存在一些问题，但问题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并不是说，某个不拥有监督权的部门有了监督权之后，问题就会得到解决。财政是国家治理的基础和重要支柱。财政资金效率不高，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担当此等重担的。预算法对如何加强国库管理，作了更多更严格的规定。这是必要的，也是符合国库管理制度现代化要求的。提高国库管理效率，当下最重要的是完善国库现金管理体制。国库资金余额过大，说明财政资金效率不够高。

新预算法规定：“各级国库库款的支配权属于本级政府财政部门。除法律、行政法规另有规定外，未经本级政府财政部门同意，任何部门、单位和个人都无权冻结、动用国库库款或者以其他方式支配已入国库的库款。”这里，已经非常清楚地写明国库库款的支配权之归属。在这么明确的文字中，所谓的国库经理代理之争也就失去了意义。经理代理之争的实质无非是看库款的支配权归谁。既然这里明确了库款支配权，那么其他的争论最多也就是打打嘴皮战而已。

央行下设国库，称“经理”也未尝不可。实际上，早年制度规定是中国人民银行代理国库。“代理代理”，容易“代而不理”，“经理”于是有了合理性。在那个年代，“代理”与“经理”的区别实际上没多大。

为适应国库集中收付制度改革，财政部成立国库司（国库支付中心）。国库管理制度本来就应作相应改革。在方方面面制度完善的同时，盘活财政资金，宜尽快推动。无论从盘活财政资金着眼，还是从国库管理现代化的要求来看，国库资金余额都不应该高达数万亿元。国库资金余额只要能满足一段时期的财政支出需要即可。

在现有国库体制下，资金从国库出去，意味着钱从中央银行出去，意味着基础货币的增多。这必然会影响货币政策的执行。巨额资金流动，影响更大。各级政府财政部门支配国库库款，是应有之义。中央银行所能做的是在库款流进流出常态下，做好相应的货币政策执行工作。

各级财政部门预测国库资金余额，比其他任何部门都有信息优势。财政部门根据收支进度，科学预测合理的库款余额，保证财政支出的正常进行。超过余额部分的资金，均应转入国库现金管理。中国国库现金管理已起步，但受制于过去库款支配权的不够明确，受制于货币政策的掣肘，发展较慢。实际上，国库现金管理属于技术操作层面的事。发达国家经验值得借鉴。美国联邦政府国库余额每天只需保留50亿美元。英国能预测未来19周之内每天的财政收支现金流量。瑞典国库日均余额为零。说白了，国库的钱必须活用。中国未必一下子就能准确预测每天的财政收支数量，但是，即使方法粗糙，数万亿国库余额太多了的结论也容易得出。盘活死钱，哪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新增收益可相应增加政府可支配财力。附带的积极效应更多。政府本来要做但资金缺乏的事，现在就可以放心去做；减税发红包也多了一份可能。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宏观·

定向降息或成常态

陈同辉

近期，央行对部分分支行增加支农再贷款额度200亿元，同时引导贫困地区符合条件的农村金融机构支农再贷款优惠利率再降1个百分点。此举意味着央行已经实质上转变调控思路，更加注重降低资金价格。

自2011年开始，央行货币政策中间目标由利率转向广义货币供应量（M2），亦即维持广义货币供应量的稳定增长。然而，以M2增速作为货币政策中间目标意味着央行必须牺牲利率的稳定性。在此情形下，我们可以观察到，自2011年以来，M2增速维持稳定的同时，市场利率不断走高，波动性亦加大。不断走高的利率价格不可避免地增加企业借贷成本，影响企业对未来经济增长的预期，从而降低企业投资意愿；而利率波动性的加大影响金融市场稳定性，造成金融恐慌。整体而言，目前利率市场存在的价格高与波动性大两问题，通过影响实体经济与金融市场，间接地对经济增长造成负面作用。为增强利率的稳定性，引导资金价格下降，央行在金融市场上使用SLO与SLF工具稳定短期银行间市场利率，用PSL引导中期利率，同时通过再贷款与定向降准帮助实体经济。

然而从目前看，这些工具的使用并未起到有效支持实体经济发展的作用，亦无法阻止经济的下滑。从数据上看，新增贷款和社会融资规模在经历6月份增长后，7月双双大幅回落：人民币贷款同比少增3145亿元，而社会融资规模较6月份更是减少1.69万亿元，反映在经济指标上，最新的汇丰8月制造业PMI显示经济景气度依然低迷。

实际上，对实体经济而言，影响预期最重要的变量是资金价格，央行目前的措施，并无法有效降低市场资金价格，这点从贷款基础利率（LPR）并未降低可以看出，同时，目前我国上市银行半年报中所公布的贷款利率数据也印证央行目前政策的无效。

出现这种现象并非意外，在央行强力控制M2增速的情况下，由于价格与数量之间存在线性对偶关系，局部结构性的放松依然抵不过整体的紧缩。一般而言，如果央行希望降低市场利率，应该放弃对M2增速的控制，然而目前为了防止放松的货币进入产能过剩行业、地方政府平台以及房地产业，央行不得不控制住货币总量。毕竟，就目前市场环境而言，在地方政府发债尚未规范化，预算还存在软约束，产能过剩行业由于地方保就业的需要而“努力”存活，高通胀的记忆让民众买房意愿仍较高的情况下，央行任何普惠式放水的政策，都会导致资金流向的失控，以及市场预期的逆转，从而拖延经济转型进程。

然而，任何货币工具乃总量工具，希望用货币工具以抑制资金流向以上三个资金黑洞，其结果是造成市场资金紧张，利率上升。较高的利率在迫使产能过剩行业逐渐退出市场，地方政府平台停止继续融资，以及地产业收缩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杀死其他正常的制造业企业，特别是一些现在还比较弱小，但是符合我国未来产业转型方向的中小企业。

正是基于以上原因，国务院提出最新的金融国十条，希望通过各种方式降低社会融资成本。笔者相信正是在此会议的指引下，央行在实施结构型数量工具的同时，辅以价格指引，包括降低正回购利率至3.7%，以及此次支农再贷款利率在优惠利率基础上下调1个百分点。然而，正如结构型数量工具因其总量型属性而无法解决经济中存在的结构性问题一样，结构型价格工具效用如何，仍有待观察，毕竟市场是相互关联的，在同一市场出现的两种价格，最后必然会在无风险套利下消失。

但是，即便定向降息存在以上问题，其仍是央行目前不得已而为之的次优选择。可以预想，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全面 “降准降息”仍难进入央行的工具箱，定向降息或成为央行主要的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之一，甚至于如果未来经济进一步下滑，则多次、大范围的定向降息将替代全面降息，以期在不改变市场预期的情况下，稳住经济，并支持经济结构转型。

（作者系经济学者）

·全局·

中国经济如何避免

“日本增长陷阱”

夏庆杰

日本经济在二战后的四十多年里高速增长，在20世纪70年代超越德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与韩国、新加坡以及中国台湾、中国香港一起被称为东亚奇迹。然而日本的房地产和资产泡沫在20世纪90年代初破裂后，日本经济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仅能维持约1%的低增长率困境，因而这十年被称为“失去的十年”；在经过短暂的复苏后，日本经济在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里还是不见起色。当然，是否可以把日本经济这二十多年里的低增长现象称之为“日本增长陷阱”还有待商榷，但是日本经济由长期高速增长忽然间陷入长期低增长现象，无疑为当今世界的新经济体特别是中国敲响了警钟。

哈伯德和凯恩（Hubbard and Kane）认为，日本经济的主要特征包括政府制定和实施产业政策和选择性的贸易保护政策；经济金融体系被少数巨型企业所垄断，而且这些少数巨型企业在横向和纵向经济链上盘根错节；若干巨型企业几乎控制整个国民经济的另一面是企业家才能的匮乏；尽管日本也有大量的小型零售餐饮企业，但是缺乏进行技术创新的开创型企业家；一方面是日本具有少数在国际市场上极具竞争力的巨型企业，另一方面是日本国内市场由于过度管制和既得利益集团的阻碍而缺乏竞争和活力。

哈伯德和凯恩还认为，很多探讨日本经济模式的研究没有区分追赶型国家和发达前沿型国家的区别。日本在追赶发达国家过程中主要依赖具有强制性的政府产业政策、出口导向以及对基础设施的投资，而这些政策在日本经济水平接近国际发达前沿型国家经济水平之后便不再有效，其原因是发达前沿国家经济（如美国）主要依靠保护市场竞争的社会经济金融制度安排，如既允许、鼓励、支持技术创新型企业家的涌现发展壮大，又允许大量的风险投资银行家寻找有利可图的创新型投资项目。

《失去的二十年》的作者池田信夫认为日本经济长期停滞的原因有：日本没有抓住以电脑和互联网为主的信息产业发展的机遇；在制造业已经向低成本的模块化组装转变之时，日本制造业仍然执迷于高端化、精细化的高成本路径；由终身雇佣和论资排辈导致的日本劳动力市场僵化、年轻人上升渠道不畅；金融业发展落后，特别是没有形成资助高新科技企业开发的风险投资体系等。

以上哈伯德和凯恩、池田信夫揭示的日本经济增长停滞的原因在中国也或多或少存在，如对某些产业和国企的政策优惠，经济金融体系被大批国企和国有金融机构垄断，过度管制和大量既得利益集团的存在，金融银行业不发达，特别是缺乏为高新科技企业开发融资的风险投资体系。更为关键的是中国经济大体上完成了追赶阶段，即中国经济基本完成了可以依靠出口导向和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投资而实现高速增长的追赶阶段。换句话说，未来中国经济的增长将主要依靠以满足市场需求为目标的高科技产品和服务的不断开发。

为了实现中国经济由追赶型经济向创新型经济转型，中国需要层出不穷的创新型企业和企业家。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从制度安排角度看，就是中国需要拥有允许、鼓励、支持创新型企业家涌现并发展壮大的经济社会制度安排。能否建立鼓励和保护创新型企业家大量涌现的机制关系到一个国家的长期兴旺发达。

日本制造业之所以未能转型，是因为缺乏一批新型具有前瞻能力的企业家的不断出现。产业升级不断，只有站在生产前沿的企业家才能洞悉瞬息万变的变化，因而需要把引领产业升级换代的任务交给千千万万个企业家而不是政府的经济计划部门。也许其中的很多企业家会犯错误而被市场淘汰，但是只要少数企业家感悟到并抓住国际上经济技术发展的最前沿技术和方法，这些少数先进的企业家就能引领中国走向创新。

为建设创新型国家，中国面临三项任务：第一，为从事经济活动的千千万万个企业家提供一个公平竞争框架，包括一视同仁、不偏不倚的法规，对违法行为的惩罚。第二，建立完备的产权制度。只有完备的产权制度，才能保证和鼓励技术创新、企业家精神、富裕阶层不再移民和把财产转移到国外。第三，建设稳健的能够为非国有中小企业融资的金融银行体系，其中包括能否为高新科技技术开发融资的风险投资体系。

（作者系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纽约笔记·

苹果新品

面临市场考验

金蓓蕾

就在苹果公司万众瞩目的新品发布会前几天，与苹果公司有关的风波不断：好莱坞女星艳照门事件引发了社会各界对其iCloud云服务安全性的质疑，随后iTunes商店和应用商店App Store又发生长达6小时的宕机事故。不过，大部分投资者相信，这些小插曲并不会影响苹果新产品给市场带来的振奋以及对股价的提升。

最令人期待的是，苹果公司这次发布会的与众不同是有好几款新品可能会同时发布。iPhone 6、iWatch和手机钱包，哪一样更让你激动？恰逢外界对苹果提出质疑的重要时刻，这将成为苹果公司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产品发布会。有分析师称iPhone 6的尺寸增大基本已经确定，而这一变化有可能为iPhone再次带来销量上的高峰。苹果今年给代工厂下的订单要比去年的iPhone 5s和5c多30%以上，这充分说明苹果对新iPhone销量的信心。预计定为首发的4.7英寸版本的iPhone 6将引入新型的QuantumDot屏幕，其特色是利用了量子物理技术，让LCD屏带来近似OLED屏幕的高饱和度原色，不仅显示的色域会大幅增强40%~50%，而且能源效率也会提升15%~20%。

据彭博社报道，苹果公司计划与大型支付系统、银行和零售商合作，把新款iPhone打造成为一个手机钱包，签约方包括 Visa、万事达和美国运通。新款iPhone将首次配置近场通信芯片(NFC)，并结合指纹识别功能Touch ID，这将使支付变得更加安全便利。美国高端连锁百货零售商Nordstrom正在与苹果进行商谈，待苹果发布其移动支付平台时，Nordstrom将成为苹果的首批移动支付平台合作伙伴。

此外，苹果发布iWatch智能手表将对苹果意义非凡，因为它将成为苹果进军可穿戴市场的第一次尝试，同时也是苹果在2010年发布iPad之后时隔四年首次尝试新的产品类型。此前已有三星Gear系列手表进军可穿戴市场而失败的案例，苹果的iWatch会有怎样的表现？据华尔街日报报道，iWatch将配备超过10种传感器，来实现健康和健身数据的追踪。苹果招募了许多时尚和奢侈品领域的人才以及医疗领域的专家来为iWatch的研发出谋划策。因此，这款设备的时尚性和健康领域的应用令人期待 。据了解，iWatch采用长方形外观，会有1.6英寸和1.8英寸两种尺寸，分别针对女性和男性用户。其屏幕不会采用折叠屏幕，而是普通平面屏幕。处理器方面，iWatch将会采用有别于iPhone的单独定制款M7处理器。至于供电方面，iWatch将会采用德赛独家供应的300毫安电池，加上TI的电源管理，其待机时间将会达到五天。另外，这款智能手表会搭载ADI传感器，虽然不支持测血糖，但是可以测血氧。而iWatch的Speaker则会由AAC独家供应， 可以用作外放GPS导航等。此外，iWatch还支持Siri人机交互，以及50米防水，还有定频震动功能。

苹果股价近来一直走得不错，自去年4月以来已经上涨了38%。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最新的13-F文件显示，很多对冲基金大佬都在二季度买入了苹果公司股票。大多数的分析师建议投资者可以买进更多的苹果股票。爱尔兰伊娃交易首席市场分析师纳伊姆·阿斯拉姆则对苹果股价前景表示乐观：“虽然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还是很看好苹果，因为他们将有一些新产品发布，比如可穿戴产品和更大的iPad。”不过，太平洋顶峰证券分析师安迪·哈格里夫斯在一份研究报告中写道，除非发布会的详情透露大规模增加获利机会，否则公司很可能会降级苹果公司的评级。

（作者系《东方早报·上海经济评论》驻纽约记者。郑景昕编辑，工作邮箱：zhengjx@thepaper.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