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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报记者 陈晨 钱恋水
自2009年上海交响乐团成立理事会以来，这个百年老团在过去五年里焕发的活力尤其令人瞩目。用音乐总监余隆的话来说：“过去五年我们排练的新曲目，合作的外国名团，可以说是过去的总和。”在这位艺术家中难得懂管理、理念先进，以“准军事化方针”管理乐团的指挥眼中，如今的上海交响乐团已跻身世界一流职业乐团之流。他说：“我们中国人喜欢谦虚，但是大可不必，因为我们即便不说自己是最好的，也确是一流的职业乐团，这点在近年的国外巡演中受到主流外媒的正面报道，以及能够跻身主要音乐厅，屡与名团合作上可见。”
余隆认为，上交在过去五年的成就，一方面归因于拥有135年历史的世界最古老交响乐团之一的积淀，“毕竟我们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也得益于艺术家们对自身的要求，以及为人民服务的意识，因为“客观地说，我们团的艺术家们的觉悟都挺高的”。但是，余隆认为上交在过去五年能够焕发活力，最重要的原因乃是得益于体制的改革。
盘活社会资源
为乐团注入活力
2008年，上海交响乐团理事会正式成立，成为国内首个交响乐团的理事会。上海交响乐团理事会是在现有管理体制下，对标国际知名交响乐团运营管理模式的一个大胆的机制创新，是一个遵循艺术规律、市场规则和国际惯例的制度设计。
理事会由市政府主管部门代表、知名音乐专家和主要资助人组成，行使乐团运营资金的募集、审议乐团整体发展规划、审议年度艺术发展计划、审议乐团年度收支预算及决算、遴选和聘任乐团音乐总监、审议乐团团长建议人选和协调乐团与社会各方面的关系等职能。在近些年的实践中，在乐队职业化、运营市场化、发展国际化等方面都进行了有益探索，如乐团在全国率先建立理事会遴选聘用艺术总监机制，在国内率先实现音乐季演出计划，推出符合国际惯例的预售票制度，形成“上海新年音乐会”和“上海夏季音乐节（MISA）”两大品牌等举措，都得益于理事会的建立。
“成立理事会，最大的动能就是给上交带来了社会各方面的支持，有资金的，政策上的，也有资源上的。”上海交响乐团副团长周平说。
理事会成立后，上海交响乐团向世界公开招聘音乐总监。公开招聘音乐总监的通告发布后，经过数周的网上报名、音乐界人士推荐，先后有4位著名指挥家报名；随后，由国内音乐界专家、国外著名乐团演奏家和上海交响乐团演奏员代表组成的遴选小组，选出了两位候选人推荐给上海交响乐团理事会，经过讨论、征询意见和商务谈判，理事会通过投票选举，决定由余隆担任音乐总监。这位22岁离开上海周游世界的音乐家在44岁的时候又回到上海，为家乡带来的是职业乐团的管理理念和丰富的圈内资源。
在新阵容齐整之后，上交开始打造新的品牌，包括新年音乐会、夏季音乐节及高规格的音乐季。
自2009年上交成立理事会以来，上海新年音乐会成为乐团首个“城市文化符号”式的演出品牌，历年被邀请挥响城市新年之音的指挥泰斗包括：当代乐坛最受推崇的明星指挥里卡尔多·穆蒂、德派浪漫主义元老库尔特·马舒尔、俄罗斯影响深远的音乐大师米哈伊尔-普诶特涅夫、美国纽约爱乐乐团总监艾伦·吉尔伯特等。除现场观摩外，上海新年音乐会还通过中央电视台、东方卫视和凤凰卫视向全世界转播，让世界听到中国的声音。
理事会成立以来打造的另一个优秀品牌是每年的夏季音乐节，上海于2010年开始打造属于这座城市的夏季音乐节品牌。在这场每年7月长达半个月的露天音乐聚会里，古典音乐与电影、动画、民乐、乡村、爵士、甚至流行等各文化元素交融，成为像呼吸一样自然融入市民生活的一场消夏盛会。
在以往的数届夏季音乐节中，小提琴家香特尔·朱丽叶、钢琴家李云迪、女高音曹秀美、民族歌手宋祖英和英国皇家爱乐乐团在内的全球顶级音乐家(团）云集，BBC纪录片《蓝色星球》、《冰冻星球》和皮克斯动画音乐也在这里相继上演。
还有自2009年推出的遵循国际管理运营、自当年9月至次年6月的年度演出计划。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季不仅是国际音乐大师进入中国、亦是中国当代音乐作品走向世界的最佳舞台。在音乐季中，不仅国外顶级指挥家和音乐家与上交联手演出，在柏林爱乐大厅、卡内基音乐厅、维也纳金色大厅等全球顶级音乐殿堂中，上交更是代表中国向全球观众呈现了极富东方文化底蕴的作品，比如约翰·科里亚的《甜美的早晨》、陈其钢的《蝶恋花》、谭盾的《地图》和《女书》等。
百年一梦，厅团合一
世界上许多著名的交响乐团都拥有自己的专属音乐厅，例如柏林爱乐乐团音乐厅、维也纳爱乐驻场金色大厅、荷兰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隶属音乐厅、纽约爱乐的大本营驻扎林肯中心……而运营一个音乐厅的成本要远远高出场租费用，专属音乐厅对乐团的意义当然也绝不只是换个地方演出那么简单。
交响乐的精髓部分——“交响”效果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不同指挥的调教和在不同声音空间中的呈现方式。 排练和演出在同一个地方，除了有利于提升乐团的演奏水平，在规划演出季方面也能够提供巨大的便利。拥有音乐厅之后，最大的改变倒不是时间上的宽裕，而是演出空间上的富余，对于演出的数量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今年7月，上海交响乐团开出了自己首个“团厅演出季”，超过100位艺术家的加盟，100多场高质量音乐会的容量，平均每3天一场的频次，大大超出了上交过往乐季30多场音乐会的平均数字。翻看乐季的节目册清单，几乎每周都有“大牌驾到”的感觉。这幢坐落在复兴路中形似“大马鞍”的建筑，为沪上古典乐市场添了一块“大蛋糕”。
上交的整个团厅音乐季演出完全自办，不包含租场项目，这与国内其他音乐厅的做法不同。对此，副团长周平表示，拥有自身乐团也意味着上交音乐厅的特殊性，因此在制定音乐季时更强调作为艺术机构的自我定位，“演出季不是信息罗列，我们有自己的定位、思考和理想。”
有了一座新的音乐厅，“厅团合一”的运营模式开国内之先河，“厅团合一”运营背后的管理，则是另一次改革的深化。关于“厅团合一”的模式，每个地方有各自的做法。周平说，“现在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一个成熟的先例可以完全参考照搬，许多具体事项也在摸索商榷的阶段。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以团为主导，团管理厅。”
去年11月30日，上海交响乐团召开理事会五周年工作会议暨上海交响乐团文化发展基金会理事会第一次会议，宣告了上交体制改革正式启动。
此次上交的体制改革主要包含以下三方面：一是建立独立法人性质的基金会。上海交响乐团文化发展基金会依法规和章程充实调整基金会理事会，理事会是基金会的领导决策机构，乐团实行理事会领导下的运行体制。二是实行政府委托基金会管理模式。将上海交响乐团的举办单位和国资管理主体从上海大剧院艺术中心调整为上海市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市文广局将以签署委托协议的方式将乐团委托给基金会管理。三是实行剧场与院团统筹经营的“厅团合一”模式。乐团由全额拨款事业单位调整为差额拨款单位，政府为“厅团合一”模式提供基本保障。
此次上交的上级主管单位从原来的上海大剧院艺术中心调离，而乐团将由政府托管给社会组织——上海交响乐团文化发展基金会全权负责，原来的上交理事会即为现在的基金会理事会。自从去年年底实行理事会和基金会双轨并行以来，对于上交的管理模式来说是一次创新。
打造“音乐教育中心”
扩大城市受众
虽然目前许多剧场用出租物业的收入来贴补剧场演出运营，但这样的做法对上交来说行不通，因为光是供给自身乐团的排练就已经把剧场使用时间挤得所剩无几。其最先进的录音棚和“音乐教育”方面的开发或将带来长远收益。
在上交的规划中，“打造音乐教育中心”是下一步发展的重要目标。在音乐厅设计初期，乐团就与设计师反复沟通，要留出相应的艺术教育基地；而由于整个音乐厅建筑面积的“紧凑”，艺术教育的功能主要集中于一条“教育长廊”。周平说： “作为一个长期的租场方，我们看到传统剧院的一些局限，比如它们往往只在有音乐会时开放，而我们希望这个音乐厅在文化生态上是 活 的。”音乐厅将全天候对市民开放，会有展览、资讯、即兴演奏等，以音乐知识普及和多媒体游戏互动的方式吸引爱乐者。
据悉，随着新厅的建成，徐汇区政府和街道已经将周边业态的调整纳入了下一步的重点工作计划并排上日程，加之上交新厅地址相距上海音乐学院不远，今后该区域以音乐为特色的文化生态将会逐步显现。
在余隆看来，中国提供的高等教育和正规的职业生涯之间断裂明显，在古典乐界亦是如此。目前全国共有700多所高等院校开设了音乐类专业，但即便音乐人才培养如此之大，符合乐团需求的人才依然严重不足。去年11月，上海交响乐团、纽约爱乐乐团以及上海音乐学院三方共同宣告组建上海乐队学院，探索上海职业乐团演奏家的培养之路。随着上海交响乐团在2014年正式投入使用。余隆说：“开办乐队学院，可以让年轻乐手们在进入职业生涯之前学到很多实用的知识和理念，以帮助他们更好地适应严格的职业生涯。”
对原本古典音乐市场和生态就十分繁荣的上海来说，一座新的“高富帅”音乐厅高调加入，300多场音乐会内容的增量，将对整个上海古典音乐市场产生怎样的影响？
对于各个剧院、音乐厅来说，此前上交都是一个租场的“长期客户”，以及一个重要且优质的“内容提供方”。加之近年来，理事会对上交运营资金方面的支持加大，其优势已经成功地体现在了乐团演出季票价大幅度的“亲民”上。失去上交这样的客户，无疑使各家“自收自支”的剧院面临压力。
上海音乐厅总经理方靓表示：“我们的确要面临这一部分比例的流失，以及如何通过自身的运营作出更好的补充。现在有越来越多的经纪公司进入这个行业，把国外的音乐家介绍到中国。在租场的数量上我们毫不担心，但如何吸引高质量的演出就对音乐厅的运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上海音乐厅也会通过自身的努力，寻求方法来降低票价。”
不过采访中各家都对上海的古典乐市场抱以乐观的期待。上交副团长周平以纽约爱乐为例，“纽爱有自己的驻场大厅，但同时也会在纽约的其他同类场所演出，同样的一套节目，能够演出三到四场，换言之，城市中有8000名到上万名的观众能够听到这一套节目，而上交迄今为止，同一套曲目都只能够演出一场，即只有千人左右真正聆听，这与整个城市的人口基数是不相符的。”
上海演出行业协会副会长兼剧场专业委员会主任、东方艺术中心总经理事林宏鸣在此前告诉早报记者，“许多人觉得东艺和上交都主打交响乐是竞争的关系，事实上，我真的很高兴上海多了这样一座音乐厅。只要上海2400万人口人均一年能看一场演出，我们的市场就是现在的数倍。”林宏鸣认为，“从长远看，这并不是一个难以企及的目标。上海现在，甚至还可以再多几家音乐厅，而我们的共同目标是培养观众，扩大整个城市的受众。”
本文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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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易_NE0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