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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早报:这是你第一次排演莫里哀的作品吗?
考林:我曾经在越南排演了莫里哀的《假绅士》,但做了本土化的改编,名字叫《茹尔丹先生在越南》。此前我已经在好几个远离法国的国度排演了法国的戏剧作品,包括在世界最南端的城市——阿根廷的乌斯怀亚排演了《寻找大南方的小北方》;在马达加斯加岛上演出了改编自维克多·雨果作品的《一千法郎》,以及根据阿里斯托芬的《和平》改编的戏剧;在纳米比亚,我们把让·考克多的剧作《埃菲尔铁塔的新人》搬上了荒漠。
对我来说,戏剧是游戏,也是旅行。我是通过戏剧接触了不同国家的文化。好的演出是一场旅行和冒险,能给观众带来惊喜。
东方早报:那你们怎么会选择这部《太太学堂》?
考林:这是剧院选定的剧目。我个人其实很少排经典的戏剧,我的作品很多从小说、新闻,甚至哲学文本而来。素材来源可以很多样,但最重要的是怎么将之变成一个演出。
对我来说,莫里哀当然很好,因为他是法国最有代表性的戏剧家。但如果是别的剧作家和作品也会很有意思。事实上,在法国演绎莫里哀的作品非常之多,除了法兰西喜剧院那样最传统的演法,还有各种各样全新的版本和方式。但是,这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大家都变成了莫里哀的囚徒,就像英国人都是莎士比亚的囚徒。因为我们必须用17世纪的诗歌体去演出,而对于今天的观众来说,17世纪的语言并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但在今天的中国演出莫里哀,我觉得会是一件特别现代的事情。
东方早报:第一次和中国的剧团合作有什么感受?
考林:最大的感受就是大家的工作方法非常不一样。尤其是这里排戏的时间有点短。在法国,排一个戏一般都会有2个月的时间,但在这里只有1个月。
东方早报:听说你第一次在中国选演员没有找到特别满意的?
考林:中国的演员能力非常强,但有时候演员过于有能力。他们会特别着急,想马上把自己出演的人物塑造出来。但在法国,演员进组的时候并不会马上想怎么把人物塑造出来。而是会进行交流,研究角色之间有怎样的互动。我们更注重外在形式的创新,这对导演和演员来说都很重要。对我来说,一个剧组应该更像一个足球队,导演就像教练,是起推动作用,演员也需要和导演互动,去想怎么完成创新,这是一个集体创作。但中国的演员还是稍微有一些急躁,他们会更多躲在角落想,该怎么完成自己的人物塑造。
东方早报:那最后的演员是怎么确定的?
考林:演员最后不是我选的,是剧院定的。我会把我的工作方法带给剧组。我觉得戏剧是个“游戏”,乐趣很重要。演员在表演的时候也是游戏,要享受乐趣。当我和话剧中心合作时,我也希望演员能体会到乐趣,才能把乐趣传递给观众。
戏剧最大的敌人是无聊,如果我没感受到快乐,场景表演就要换,我希望一出戏是让人从头到尾屏住呼吸,被抓得牢牢的感觉。
东方早报:为什么想到用电影棚的方式表现《太太学堂》?
考林:其实我每次排戏都会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但是别人每次看完戏都会拍拍我说,“我们看得出来这是你的戏。”这时候我就有些无奈,会反省下是不是在重复自己。但这也很正常,时间长了,每个人的思考方式难免会固定下来,形成一种所谓的风格。
戏剧它不是用来还原现实的,对我来说,戏剧就是一种创造,要找到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现在这个形式既不是古典的,也不是现代的,但还是保持了莫里哀故事和人物的完整性,这会是一种很快乐的体验。
东方早报:这几年法国的戏剧也经常会来上海,都很受欢迎,能不能谈谈法国戏剧和艺术家的状况?
考林:戏剧在法国特别发达,国家出了很多钱做戏剧这项事业,在法国有非常多的戏剧中心、戏剧学校和剧院,法国是文化大国,戏剧也是法国的一道特色菜。
东方早报:从你个人来说,能从国家获得怎样的资助?
考林:整个法国戏剧就是国家支持的。从我一踏入戏剧界开始就是国家支持的。不管你是在国有剧院,还是自己做剧院,都会有国家的支持。现在法国的经济不景气,政府一度要缩减对文化的资助,但我们所有的戏剧人都强烈抗议,所以至今这些资助都没有缩减。
在法国,艺术戏剧相比娱乐性的商业戏剧,是有压倒性的优势的。商业戏剧基本只局限在巴黎,出了巴黎只有艺术戏剧,另外其实我们不叫艺术戏剧,而是叫大众戏剧。
东方早报:所以说,在法国做戏剧,即使是年轻人也不用太操心资金?
考林:基本是的。当然刚毕业的年轻人也没有那么容易,但只要你坚持,就一定会有机会的。国家的税收就应该来做这些,为艺术家创造条件,摆脱经济上的束缚,让他们能够专心地做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