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托比·利希蒂希
要说可供讽刺的对象，观念艺术界简直就是现成的靶子，但乔纳森·吉布斯（Jonathan Gibbs）的新作《兰道尔》（Randall）里表现出的智慧是如此熟练精纯，以至于我们很难在这部小说里察觉到嘲笑的意味。它既荒谬，又有可怕的说服力。
这是吉布斯的小说处女作，他想象了一个平行世界，达明·赫斯特在二十多岁时已英年早逝，一个金匠学院毕业的年轻人兰道尔旋风般地占领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艺术界。他的艺术突破是他决定把如厕变成艺术，用粪便图案加上“沃霍尔颜色”印成大幅丝网印刷品。更妙的是，他意识到，这些污斑还能上升到自画像的理论层面。一位评论家盛赞他的屎画“是灵魂的罗夏墨迹测验”。
很快名流们趋之若鹜，“坐画”时他们身旁堆满了早餐和咖啡，吃得饱饱的去蹲大号。买家们大献殷勤，国内成功扩大成了国际影响，金钱和泡沫一同流动，药也嗑了，派对也开了，接下来是更多的艺术噱头。
故事本身是个好笑料，不过更妙的是吉布斯的叙述方式。故事是倒叙的，叙述者是兰道尔的一众追随者和一个叫文森特的画商，此人年轻时就迷上了许多艺术家的作品，后来替兰道尔打理财产。他不太懂艺术，但他富有、时髦、耳根软——一句话，就是兰道尔的“理想买家”。
第二条线索贯穿着整个故事。文森特的倒叙是从当下出发的，此时兰道尔已谢世，他的寡妻刚刚发现了一批隐藏的作品：一系列名人的色情肖像画，有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淫乱组合。更叫人惊诧的是，这些画作十分震撼。这些交错的部分不仅提供了又一个绝妙的笑料，也增加了悬疑氛围。
吉布斯的小说要比单纯的恶作剧高明得多。在精彩的讽刺之外，它仔细剖析了那些重要的事情如何误入歧途——比如本书中所讲的艺术创意降格到了庸俗的噱头表演；殆于思索、二手批发的虚无主义，艺术商品化的金融马戏团。而且吉布斯笔下的人物也不仅是简单的工具。那些个性化的描写让人消除敌意产生同情，他的文字流畅新颖，通篇充满了有趣的揭示。 盛韵 译
本文来源：东方早报
责任编辑：
王晓易_NE0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