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铿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表述去上海书展这回事的,我的说法是“逛书展”。要是用上海话说,“逛”的读音与“兜兜转转”的“兜”相同。当然,一个“逛”字既传达了上海书展的亲民特点,也丝毫没有削弱书展的高端定位与自我要求。
2005年夏天是我第一次逛上海书展,也是第一次去上海展览中心。那年我读高一,暑假住在南泉新村一个亲戚家里。小区对面有01路的终点站,坐到陕西北路下车,往前走两分钟就是展览中心2号门。我约上平常一起玩的三个兄弟,一起坐车到书展去。
进了广场,满眼都是各大媒体和出版社祝贺书展胜利开幕的条幅,俨然是过节的气氛。那一年是上海书展创办第二年,部分借鉴了西藏路工人文化宫书展的组织办法。上世纪90年代由上海市新华书店在市工人文化宫举办过的小规模书展,曾在广大读者中赢得了很好的口碑。十几年前的布展能力有缺憾,有些“书摊”式的窘迫,但丝毫不妨碍读者们济济一堂、以书会友。如今书展搬进了宽阔的展览中心,布置归整,蔚为大观,恍然间有了法国巴黎河边书店的氛围,可又是在室内,爱书人熙来攘往,不亦乐乎。到了午饭时间,我们几个工薪阶层的孩子,不选择吃快餐,在中央大厅二楼的大理石台阶上不影响他人的地方,享用自带的面包和水,分享各自上午的“战利品”,说点学校里的趣闻。说累了就看看楼下人山人海的中央大厅,那景象我终生难忘:尽管持续时间不长,但书展无疑是全上海“最大的书店”。
在这里,庙堂与“江湖”、鸿儒与“白丁”找到了一个有机的结合点,教人喜闻乐见而不曲高和寡。那年龙应台教授的《野火集》面世二十周年,是坊间的热门话题;资深外交家章含之女士还在,书展上带来一本《跨过厚厚的大红门》。文汇出版社的这两本书我都买了。记得很清楚,文汇社展位的老师收款时还打量了我两眼。尽管长着一米八的大个子,我脸上的稚嫩或许很难与这样的高头著述联系起来。这两本书一直是我的良师益友,《野火》我反复读到高三,意犹未尽,章含之老师的书直到念大学时还经常拿出来翻两遍。
这年头流行怀旧,我们80后的青春其实还没过,现下也纷纷感伤起自己的青春回忆了。怀旧其实是一种集体的文化仪式。坦白说,人的记忆有过滤作用,过去的岁月不见得有我们回想起来的那么完美,过去的物质生活条件也不可能如今天这般丰沛。但回想起自己的十五六岁,在展览中心忘我流连的书展经历、与好友在书海间徜徉的快乐时光无疑是青春记忆里的一抹亮色。我珍视这段回忆,正如我珍视读书给我带来的快乐与充实。
作为一个市民,我感谢上海书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