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太短，普鲁斯特太长

早报记者 石剑峰

这几年，翻译家周克希经常担心七卷本《追寻逝去的时光》可能没办法翻译完成，他有时会自嘲在10年前说要以一己之力翻译完成，但读者和编辑一直希望周克希能完成这项翻译工程。72岁的周克希最近对媒体说，他还是决定停止翻译《追寻逝去的时光》剩余4卷。目前周克希版《追寻逝去的时光》已经翻译出版了第1、2、5卷，周克希昨天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引用了法国作家法朗士的一句话来形容现在自己翻译《追寻逝去的时光》的心态：“人生太短，普鲁斯特太长。”

惭愧没能全部翻完

1982年开始，译林出版社相继出版了七卷本的《追忆似水年华》，这个完整的译本由15名译者合作完成，周克希是其中一位。在50岁以前，周克希是华东师范大学数学系教授，年过半百之后才开始从事自己喜爱的翻译工作。在完成译林出版社的翻译项目后，周克希一直希望能独立完成《追忆似水年华》的翻译。

2003年，第一卷《去斯万家那边》翻译出版，当时周克希还弃用了那个优美的书名，老老实实按照书名原意翻译成“追寻逝去的时光”，一度还引起了争议。周克希希望能以10余年时间把整套《追寻逝去的时光》翻译完，差不多一年半翻译一卷。当时周克希刚过60岁，以当时的体力和精力，周克希觉得是能够胜任的，因为当年在翻译大仲马时，他一天能翻译五六千字。但第二卷《在少女花影下》直到2010年才在上海书展上发布，那个时候周克希就隐约觉得，可能没办法那么快完成，当年把话说得太满了。于是周克希没有再按顺序翻译，他先把第五卷《女囚》出版，当年在译林出版社的版本里，周克希参与翻译的就是这一卷。

过去几年，周克希一直在犹豫到底是否继续翻译，现在终于决定放弃，“不再翻译《追寻逝去的时光》，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年纪、体力和精力问题，感到很惭愧。”

刚刚完成选读本

过去两年，周克希花在《追寻逝去的时光》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在2002年前后，我真的是全力以赴地去翻译，真的是心无旁骛，现在我已经没办法那样了。”周克希说，按照现在的体力和精力继续翻，至少还要七八年时间。

普鲁斯特难在哪里呢？“不是词汇，不是句子长，但每天都会碰到难题，主要是他的思想性，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周克希对早报记者说。在采访中，周克希引用了法国作家法朗士的一句话来形容现在自己翻译《追寻逝去的时光》的心态：“人生太短，普鲁斯特太长。”“我这些年一直在翻译普鲁斯特，但如果我以旁观者即读者的身份去看《追寻逝去的时光》，也会觉得实在太长了。虽然对普鲁斯特这个人，我不太恭维，如果他活着，我也会考虑是否应该做他的朋友，但从文学角度，非常崇拜他。”

昨天周克希刚刚完成了《追寻逝去的时光》的选读本。尽管第3、4、6、7卷，周克希不准备全部翻译了，但这些年他也陆陆续续翻译了一点，尤其是很重要的第7卷，之前就已经翻译了2万多字，“所以，过去一段时间，我和普鲁斯特专家涂卫群在做一个《追寻逝去的时光》精选集，由涂卫群在每一卷里选一些段落，由我来翻译，今天刚刚全部翻译完成。”

停止翻译《追寻逝去的时光》，这并不意味着周克希停止翻译。过去一年，他翻译的一些童话陆续由华师大出版社出版，最近他正在翻译《安徒生童话》和《福尔摩斯全集》，“我看了法文版《安徒生童话》，非常感动，也觉得能翻出不一样的地方，否则就没有再翻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