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吴英案”疑云更为复杂

在这个敏感的案件中，地方政府应努力避免瓜田李下之讥。

早报评论员 沈彬

吴英案再起波澜。之前她刚从死缓减刑为无期，但如今她的代理人和父亲，却因为“诬告领导”被抓捕，这使得吴英案中所谓“资产被贱卖”的疑云更为复杂。

7月30日，浙江省东阳市高调宣布：吴的代理人蔺文财、吴的父亲吴永正因涉嫌“诬告陷害罪”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收益罪”，被东阳警方刑事拘留。

吴英案发于2007年，吴英因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曾一度被判处死刑，之后被改判为死缓。今年7月11日，吴英被依法减刑至无期。7月22日，吴英的委托代理人蔺文财到监狱会见吴英时提到：如今由东阳市政府牵头组成了“吴英案资产处置小组”，由东阳市副市长陈军担任组长。

吴英表示了异议，因为她记得她入狱之初，曾举报过陈军向其索贿的问题。因此，吴英委托蔺文财向浙江高院等递交了“要求组长陈军回避的申请”。随后，蔺也将“陈军曾被举报受贿”的事通报给了媒体。而吴英的父亲吴永正，一直在质疑涉案财产被“贱卖”，其称，“上亿元价值的资产最终只卖了1000多万元。如本色概念酒店至少价值5000万元，拍卖所得为450万元，不到1/10……”这些指控也未得到权威司法部门的证实或证伪。

而这次吴英的回避申请，却招来东阳市的“硬球”式回击。26日东阳市委市政府声明：在“进行深入调查，并向吴英本人核实”后，明确东阳市副市长陈军未涉及受贿问题。之后，东阳市警方以“诬告陷害罪”等理由抓捕了吴英的代理人和父亲。

短短几天，东阳市就调查出副市长没受贿，再到副市长报警、警方抓人，可谓雷厉风行。但一名知情人向早报透露“深入调查”是这样的：相关部门让监狱里的吴英辨认陈军照片，吴英无法辨认，又让吴英明确具体事实时，吴英称“有可能记错了”。

首先，吴英自2007年被捕入狱，已经长达七年，吴英入狱之后曾举报过14名官员，其中三人已被判刑，但其他被举报官员一直未得到披露。一是入狱年头久，二是吴英案本身涉及的人头多，吴英一时无法辨认照片，是否能支撑东阳市26日那个斩钉截铁、足以治人“诬告”的调查结论——“东阳市副市长陈军未涉及受贿问题”？

其次，按纪检监察的管辖规定，东阳市副市长应由上级纪委调查，而不是东阳市本身。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刑事专业委员会主任田文昌直言：判定陈军是否涉及受贿，应该由东阳市的上级纪检部门调查核实，而东阳市发布副市长陈军未涉及受贿问题明显是“越权行为”。

再次，东阳市副市长认为自己受到“诬告”，属下的东阳市公安局就去抓捕“诬告者”，这是否有违“自己做自己的法官”的程序正义原则？在这个敏感的案件中，政府应努力避免瓜田李下之讥。

需要注意的是，这次吴英并不是在“举报”陈副市长，只是认为之前举报过他，对他来处置涉案财产提出回避申请。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洪道德称：吴英只是希望陈军回避，“谈不上告”，因此也不能算作“诬告”。

而作为吴的代理人，蔺文财只是以吴英陈述的先前曾有举报为由，代为申请回避，他本身没有“捏造事实”，能否满足“诬告陷害罪”的构成要件？

总之，越是有争议的案件，政府越是要通过阳光办案，来止息公众的质疑；动辄让质疑者噤声，恐怕难以服膺公众对司法公信的期待，反而让吴英案疑云更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