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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海战首位殉难将领来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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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4年沈寿昌墓地因李子园生产坊土地平整被迫迁移。
  位于同济大学沪西校区的沈寿昌墓址纪念碑。实习生 包单霖 图
  沈寿昌牺牲时为“济远”号帮带。

早报记者 陈诗悦 实习生 包单霖

上海同济大学沪西校区内,每天往来的学子在经过体育馆时,总能看到一块黑色大理石的石碑,从其左侧底部还斜出一块长方形灰色花岗岩,犹如翘起的舰艇前端。住在这里的学生大多数知道这块碑是在纪念某位北洋海军将领,即便是清明以外的日子里,也会有人自发前来祭悼。长眠于此的,正是北洋水师在甲午海战中的殉难将领沈寿昌。

从留美幼童到甲午将领

1863年(同治二年),当时还隶属江苏省的上海县洋泾镇(今属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沈子英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取名沈寿昌,字清和。洋泾的这一支沈氏,往上可追溯至战国时的齐国大夫沈遵,直至明朝嘉靖年间,沈文魁由磊塘迁入川沙堡,至今500余年,沈氏已成为川沙的第一大族。

沈家住宅位于洋泾西奚家宅184号(原洋泾乡源生二队),1990年代浦东改造,老宅已被拆去。其住宅现在的地理位置处于浦东大道源深路口东侧,依着旧址寻去,只有高耸的金融大厦,再不复见传统民居。

《川沙续县志》称沈寿昌“自幼聪颖有大志”。同治十四年(1875年),年仅12岁的沈寿昌即通过清政府选拔,加入了幼童出国学习的行列。这批幼童由清政府派遣,共120人,分四批赴美留学,而沈寿昌即是在第四批中。这批幼童中,很多后来都成为了知名人士,如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唐绍仪、中国首位铁路总工程师詹天佑、著名翻译家严复等。与沈寿昌同批留学的还有一位川沙老乡陆德彰(曾任松江电报局局长),两人在美国诺维奇的罗杰斯(C.E.Rogers)太太家居住,就读于诺维奇自由学校(Norwich Free Academy)学习理化,后专攻轮机和航海。

1881年(光绪七年)北洋水师学堂落成,急需人才,下令召回出洋学生。沈寿昌未及完成原定15年的留学规划,奉命回国,进入李鸿章当年创办的北洋水师学堂,毕业后至北洋海军服役,不久,任“威远”舰二副。1882年(光绪八年)夏,朝鲜政局发生动乱,日本趁机进行军事干涉。清政府派出四舰东进援助朝鲜,以“威远”号为护卫舰。由于中国的援助,日

本舰队见无机可乘,便退出朝鲜海域。朝鲜事平后,清政府论功行赏,沈寿昌被升为把总。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第一战丰岛海战爆发时,沈寿昌已升任“济远”舰帮带(相当于今天的副舰长),并兼领大副。1894年7月25日,“济远”号、“广乙”号由牙山返航,驶抵丰岛海面时,突然遭到日舰“吉野”等三舰袭击。在千钧一发之时,管带方伯谦却躲入舰舱房备事(有一说管带方伯谦临阵脱逃,害怕得躲避起来)。沈寿昌与二副柯建章商定后,当机立断,登上瞭望台,屹立司舵,指挥炮手进行反击,二副柯建章到前炮台督战。中、日5艘军舰,往来奔驰,战情激烈。

交战中,一发炮弹击中“济远”号瞭望台,一块飞溅的弹片嵌入了在指挥反击的沈寿昌头部。沈寿昌壮烈牺牲,时年32岁。据上海市地方志办公室编撰的《话说上海》记载,沈寿昌不仅是北洋海军在中日战争中捐躯的第一位高阶军官,也是当年留美幼童中,为甲午海战牺牲的第一人。1894年9月22日和29日的《伦敦新闻画报》对刚刚爆发的中日甲午海战和清军北洋水师有一个专题报道。该报刊刊登了六幅照片,分别介绍了北洋大臣李鸿章、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以及后者手下的四位青年才俊,沈寿昌就是其中一位。

墓地辗转终落定

沈寿昌有一妻,为嘉定人周氏,但未能传下后嗣。沈寿昌牺牲后,其父亲沈子英做主,将沈寿昌的三弟沈林昌的儿子沈星垣过继给周氏作为嗣子。这位沈星垣,陪伴着周氏老人直至她1953年去世,也成为后来见证沈寿昌墓搬迁的最直接家属。

1964年4月,与上海铁道学院(现同济大学沪西校区)相邻的李子园生产坊因土地平整,需要迁移一些墓地,其中就发现了沈寿昌墓。墓有封土,周围植有松柏,碑上刻有“皇清·沈公寿昌之墓”几个字。开挖当日,沈寿昌嗣子沈星垣来到现场,要求开棺验看。人们发现慈禧当时赐予沈家的金头颅只是木质的假头,安放于沈寿昌遗体的头部,随着年岁久远,早已腐烂。

李子园村原生产队队长陈连生确认了家属开棺的细节,据他回忆,棺木随后被抬至上海铁道学院北侧院墙外的小河边下葬,但是由于地面未作标记,也就渐渐堙没在人们的记忆中。

丰岛海战后,李鸿章根据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的申请,曾为丰岛、大东沟两场海战牺牲的部分官兵请恤,清廷追授沈寿昌总兵衔,以嘉其忠勇。但不知何故,他的遗体未能尽快搬回原籍,而是暂存刘公岛北洋水师的基地,直至战争结束后,其灵榇才运回家乡安葬。《真如镇志》在“轶闻”中记有“沈寿昌忠骸埋真如”一则,提及沈寿昌葬于江苏省嘉定县三千里村附近(今属上海市普陀区桃浦李子园村)。正是发现沈寿昌墓地之处。相传慈禧太后曾授意赐沈家一颗金头颅,同其遗骸一同下葬,另有褒奖匾额一块。

这块官赐匾额原来挂在沈寿昌在洋泾奚家宅的老房子里。抗日战争期间,日军从匾额上得知被褒奖的将领曾为“甲午英雄”,嫉恨之下欲将匾额烧毁,幸得家人抢救及时,保留下了半块。解放后,这半块匾额随着沈寿昌的后人辗转迁移,据说上个世纪80年代还有人在徐家汇沈寿昌后人的家中见到过,现已不知去向。

上世纪80年代,上海铁道学院扩建,在该处建造体育馆和校办厂新车间。据当时该校原基建处钟懿回忆,建体育馆时地基是打柱桩的,并未全面开挖。当时也曾捡到过一些骸骨,有主遗骨由村民认领,而一具带棺无主骸骨则就地深埋。据此判断,沈寿昌的墓葬,或是未曾挖到,或是已被深埋,必在原处。而经陈连生指认,沈墓当在今体育馆西南角的靠墙处。

1996年11月,时任上海铁道大学(1995年5月上海铁道学院与上海铁道医学院合并成立上海铁道大学)副校长的郦萌经多方查证、走访,确认了迁葬后的新墓址后,拟请以普陀区政府名义,在体育馆东侧建造沈寿昌墓址纪念性建筑,作为学校和社区爱国主义教育场所和文明景点。1997年5月18日,沈寿昌墓址纪念碑奠基,1998年仲秋,纪念碑建成。2005年成为普陀区第一批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浦东新区收藏协会秘书长黄六根是地道的洋泾人,工作之余,他喜欢收藏关于洋泾的一切旧照片与旧物件,提到这位洋泾出生的甲午英雄,他的声音中总有满满的自豪。“我收集了沈星垣老人97岁时的口述稿,还有墓葬迁移时的照片原件,这些都是十分珍贵的资料。”今年他计划在洋泾的社区报上出一版沈寿昌的事迹。2006年到同济担任保安的颜威俊常常会来沈寿昌的纪念碑这里转悠一下,这是他的工作。他告诉记者,暑期的时候周围的老人和小孩也会来看,清明时学校还会组织纪念活动。

沈寿昌,这位在甲午海战中留名史册的上海人只活了32岁。两个甲子后,人们纪念甲午海战120周年,也以各自的方式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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